六月的天像是娃兒的臉,那叫一個說變就變。
剛剛還下著瓢潑一樣的大雨,轉眼間就鋥晴瓦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脫了褲子尿了潑尿。
田間地頭上積滿了雨水,地裏剛冒尖的嫩芽被豆大的雨點打的有些抬不起頭。
葛小亮舒展四肢躺在茅草屋的房頂上曬著太陽,除去一身的潮氣。
村頭擾人的大喇叭嘰嘰歪歪的已經叫喚了半晌了,葛小亮耳朵都快聽得起了繭子。
“各位村民注意了啊,明天葛寶柱家的大小子娶親,在這裏通知一下各位村民,明天正午準時開席,莫錯過了大好的酒和肉。”
葛小亮揮了揮手,似要趕走那擾人的破鑼聲。
“葛寶柱子這個老貨,仗著自己是有錢就到處顯擺。”葛小亮嘟囔了一句。
葛寶柱家早在半個多月前就開始給他家的傻兒子張羅著婚禮,這不半個月過去了,明天就是娶親的正日了子。
不過村裏人都知道,葛寶柱家的兒子是個半傻不奸的憨貨,要不是仗著他爹有幾個臭錢,別說去媳婦了,恐怕婆娘的毛都摸不著。
不過據說葛寶才花大價錢從隔壁村買來的那個兒媳婦長得可著實不賴。
“大侄子,在家呢麼!”
正琢磨著明天去蹭頓喜酒喝喝的葛小亮忽然聽到當院大門口有人呼喊,連忙從茅草屋頂做了起來。
定睛一看之後發現,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要娶兒媳婦過門的葛寶柱。
“這個驢日的貨來找老子幹甚?”葛小亮眼珠子一轉,從茅草屋頂蹦了下來。
“莫嚷嚷了,人在呢!”
葛小亮沒好氣的答應了一聲。
要說為啥葛小亮不待見葛寶柱,那也是有原因的。
不光葛小亮不待見葛寶柱,葛寶柱也從來不待見葛小亮。
這話還要從葛小亮那早死的爹娘說起。
葛小亮爹娘死的早,要不是村裏鄉親七大姑八大姨幫忙拉扯,他指不準早就餓死了。
可以說他是吃著村裏的百家飯長大的。
但是凡事兒都有個例外,要說葛小亮沒有光顧過誰家,那葛寶柱可能就是七裏屯唯一的一家了。
每次還不等他進院,就被葛寶柱家那兩條汪汪直叫的大狼狗攆了出來。
後來葛小亮也不知道擱哪搗鼓出來了一包耗子藥,弄了兩個死耗子扔在了葛寶柱家的院子裏,那兩條活蹦亂跳的大狼狗一對放了挺。
自打那以後,兩人算是結了仇了。
“哎呦,大侄子,可不能這麼往下蹦,莫摔了腿腳。”葛寶柱黝黑的臉上堆著笑說道。
葛小亮一愣,這驢日的怎麼想起關心小爺來著,他咋那麼好心。
“說吧,啥事兒!”葛小亮嘴裏叼著一根稻草,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不耐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