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約見(1 / 2)

落在肩頭的那隻手有些綿軟無力,勉強將她扶住,何念有些驚訝,但還是道了身謝,自己先撐著桌櫃站好。

發現幕籬掉在地上,她下意識俯身去撿,餘光中看到身旁幫她的人並不是什麼女子,而是男子。一身青灰色袍服,同色皂靴,似是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有些不自在地後退一步,迅速將手放到背後。

他速度不慢,但她還是看到了那手隱隱有些紅彤彤的點,一個接著一個,重疊著,像起了什麼疹子,上麵還覆著一層青綠色的藥膏。

這男子也戴著幕籬,讓人看不清麵容。

等女子背對他把幕籬戴好了,男子稍鬆了一口氣,含笑道:“姑娘出門在外,可要留神小心。”

聞聲,何念的背脊有片刻的僵硬。

冤家路窄,男子竟是許戡。

近處一片混亂,鬧哄哄的,許戡沒聽著回聲,以為她是沒聽到,就走近了重說一遍。

何念隻好道:“我知道了。”

女子的聲音很耳熟,許戡有些奇怪:“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沒有見過。”

女子背對著他,語速很快,許戡沒有聽清,正想再問,就見一個小丫鬟快步進來。

香雪一直站在門外,聽到裏頭動靜,還有人哎呀痛呼,她顧不得旁人,忙走近何念,打量著:“姑娘,您可有受傷?”

有人在身邊走過,何念用手按住幕籬邊,搖頭:“我沒事。”

堂中的書架一倒,露出大片被白蟻蛀出的空洞,讓人望之就起雞皮疙瘩。

不知為何,許戡沒有離開,站在原地不動。

幸而放在架子上的書不多,四處的人避地快,除了有兩三人擦傷外,再無其他傷員。

可書肆人多,還有不少學子是或站或坐著看書的,眼下就有些混亂。

掌櫃的此刻又不在,店小二便著急,走出桌櫃,與其他夥計一起與客人們說“對不住了”

這狀況,小二們自顧不暇,是無法繼續幫何念包紮東西了。

許戡就在後頭,何念不欲久留節外生枝,就先指揮香雪先把已經包好的東西拿到馬車上,剩下的她自行全部碼好,一並拿走。

書肆內忙亂一片,有些客人看不下去,就先離開了。許戡隔著片幕籬,隻看那一直背對著他的女子。

他總覺得,這姑娘的身形很眼熟。

聲音也熟,可一時半會兒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人。

直到那女子拿著東西走出去了,他都沒有再問一聲。

反正,有緣總是會再見的。許戡如此想著。

馬車將書肆的混亂拋在後頭,往朱雀巷去時,何念已平複好心中暗湧。

香雪將買的東西都梳理好,便好奇道:“姑娘,剛剛那人是不是昌平侯府的公子?”

“你怎麼知道?”

香雪:“我看到侯府馬車的徽印,隨侍的小廝都叫他公子。”

自來京後,荔枝跟府上的嬤嬤們都教她們認過各家的徽記,可以機靈點少犯錯。

“你記得不錯,那的確是昌平侯府的公子。”

真是緣分匪淺,許戡出獄不久,她就給碰上了。

許戡雖是庶子,但生母得寵,他自小亦是養尊處優。看他手上的疹子,想必在獄中遭罪不少。

他這人長得俊美非常,平常看著亦是好說話的樣子,一直把侯府的庶務處理地極漂亮,年紀輕輕,待人接物俱讓人人稱道。

隻有周圍近身的幾個人知道,他喝酒之後,會偶爾衝動,做出超乎身份以外的事。

因此,他在外都鮮少喝酒。

擄走她是一樁,跳水是一樁。

偏偏,都讓她給遇上了。

若是擄走她,是他還有酒意,隻是誤傷。可後來他恢複理智了,任她百般勸說保證,他都不願放她離去。

山間別院偏僻,次次逃跑次次抓回。

他不朝她動手,隻會責打看守她的奴仆,讓他們在四下哭嚎哀喊,徹夜不斷。

教訓了幾次,難得看到主子的另一麵,那些仆從都驚懼不已。

他們一個個都是家生子,身家性命都係於她之身,自當盡忠職守,守口如瓶。以至於那別院如同一個堅不可摧的牢籠,讓她插翅難逃。

這就是他的手段,他的方式。

何念可惜,汜水河那次真是他福大命大。

有的人,或許就是命不該絕吧。

“香雪,等回府後,你去悄悄打聽個事。”

櫻桃跟綠鸚來了楓橋軒,便歸阮嬤嬤管。

此處比起溪風院,倒是人口簡單,而且七小姐不好大場麵,每日出門至多就帶一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