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秦許的不是鬧鍾,而是電視裏的新聞播報。
他忘了關電視,電視也沒打算在他睡著之後自動關機。
秦許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手指摸索到藏在抱枕後麵的遙控器。
在他按關機的前一秒,電視裏傳出淒厲的警笛聲。
秦許翻身坐起,頭發淩亂,眼睛裏泛起一股殺意。
他有砸電視的衝動。
“本台消息,隆市西街於18日發生的入室盜竊案已經告破——”
“西街臨街幾家門店被人惡意劃傷了店門,監控顯示,係未成年團夥所為——”
“西街派出所提醒廣大市民,出門時請緊鎖門窗,保護好自身安全——”
秦許站在電視機前,垂眼看著電視屏幕裏晃過的幾家門店。
正是他每天回家經過的那幾家。
他將遙控器扔了回去,站在原地把幾條新聞看完了。
最後得出結論:“老爸說西街是隆市最宜居的街區,是騙人的吧。”
他洗了澡,換上一件幹淨的黑t,出門前掃了一眼時鍾,下午五點。
他給自己定的鬧鍾是六點,為了不讓自己睡過頭而錯過了晚餐時間。
暑假期間他每天都晝伏夜出,像是一隻匍匐在黑夜裏的貓,今天出門看到這麼大光線,他還有點不太習慣。
秦許住在東岸小區17棟的25樓。
25樓就住著他一人,房子麵積很大,由原本的兩套房打通。
24樓有另兩套兩居室的房子,也寫在了秦許的名下。
秦許從走出家門到邁出小區大門,一共需要穿過五道關卡。
東岸小區的安保不成問題,這大概也是他爸會選擇在這裏一次性買下四套房產的原因。
這四套房產之前他們一家從未踏足過,買的時候他父親秦以南直接在房產證上寫了秦許的名字。
“以後寶寶結了婚住樓上,我和你媽以及親家去看你的話就住在樓下。”秦以南如是說。
“寶寶”是秦許的父母給他取的乳名,他父母一直堅持這麼稱呼他。
盡管秦以南這句話隻可能是開玩笑,然而即便是玩笑也已經成了泡影。
他的父母在兩個月前辦理了離婚手續。
秦許在聽到父母討論自己該跟著誰一塊兒生活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說:“我選擇去東岸小區,自己一個人。”
“衣食住行我都自己解決,你們不用管我。”秦許走出自己住了17年的家的時候也隻說了這麼一句。
秦許在東岸小區住了半個月,想到的第一個賺錢的法子,就是把樓下的房子租出去。
24樓的兩套房子家電齊全,裝修完備,除了風格有些許過時並沒有其他缺點。
秦許把風格過時這一點也算了進來,結合他意向的租客群體,給房租定價每套房每個月2000元。
他不太愛鼓搗租房平台,也不想被房屋中介騷擾,所以租房這事兒他全權拜托給了小區門口那間小賣部的老板劉阿姨。
他給劉阿姨的報酬是給她每套房的第一個月房租。
秦許的存款至今還有七位數,眼前的生活倒是不成問題。
租房的收入完全是為了他今後考慮。
畢竟從現在開始他就得完全靠自己了。
秦許站在小賣部門外,從冰箱裏拿了一瓶冰礦泉水。
冰箱旁邊貼著的便是他的房子招租信息。
——“東岸小區精裝修兩室兩廳,拎包入住,如有意向請來店谘詢。”
招租信息沒有寫上手機號碼,倒是別具一格。
這也是秦許要求的。
他有手機鈴聲煩躁症,知道他號碼的人至今不超過十個,這還包括了學校的老師。
平常他的手機也都是能靜音則靜音。
“小秦今天這麼早出門?”劉阿姨看到他就眼睛一亮。
“嗯,早,劉阿姨。”秦許把兩塊錢硬幣放在了櫃台上,麵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他身後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已經照進了小賣部的卷簾門裏。
忙碌了一天往家趕的人們腳步都有些困頓,秦許則是睡太多了,同樣有些乏困。
“我剛做好了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湊合吃一點?”劉阿姨看在眼裏,熱情地說,“我以為你又要等到天黑了之後才出來,所以打算吃完飯到門口等你,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秦許喝水的動作一頓,他自動過濾了劉阿姨話裏的無效信息。
“什麼好消息?”他抬起眼睛。
“房子剛剛租出去一套了,”劉阿姨展開手裏的一張白紙,“2402,就是出電梯右手邊那一套。”
“這麼快?”秦許有些訝異。
“我記得你說過,對方如果是個學生,又是一個人住,給他房租減半,所以很快就租出去啦。”劉阿姨很是開心地說。
秦許:“……”
他的確說過這話。
如果對方是個學生,又不和家裏人一起住,待在房子裏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並且很有可能手頭上並不寬裕。
他聯想到自己的處境,所以做出了房租減半的決定。
“什麼樣的學生?”秦許問。
“都是按照你的要求,男孩子,十七八歲,長相斯斯文文的,應該是個老實人。”劉阿姨說,“我問了他就讀的學校,就在西街的雲輝中學,是個正經的重點高中。”
秦許點了一下頭:“行。”
“不過——”劉阿姨大喘氣,“他說如果房租減半,他就不會用房子裏的電器了,如果你想把電器搬走也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