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軍閥,還我河山,打到曹汝章”!
街道裏滿是滿是穿著長袍或中山裝的年輕學子或老師或穿著藍衫黑裙的女學生們,個個群情激昂,深情憤慨的跟隨著前麵舉著標語的同學們,或是助威,或是呐喊。
道路上被擠得水泄不通,人群烏泱烏泱的。
此時,燕京女子中學也到了放學的時間,當佟毓卿走出校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但她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驚慌,自從巴黎和會談判失敗以後,像這樣的情形在最近幾年時不時的上演,她都已經習慣了。
佟毓卿沒有擠過人群,匆忙往家走,而是逆著人群,一點一點的插過人流,緩緩地往家的方向挪移。看著這些熱血的青年學生們高舉著傳單,嘶聲呐喊著對這個社會的不公平,她小小的內心也是熱血沸騰,哪怕她還不懂她們所宣傳的那些標語是何含義,可是不妨礙她想跟隨的衝動,可是不行,她還小。
記得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她從開始的感到膽怯到最後想去追隨時,被阿瑪知道後關在院子裏不許出門,不許上學,到最後她妥協了,見到這樣的情況盡量躲遠點。
正想著,突然人群一頓騷動,大家開始四散奔逃,原來是警察來了,除了前麵的那些人還扛著,後麵的人已經奪路而逃了,就在這時,不知是哪個在逃跑的時候一下子就撞在了佟毓卿的身上,那人看也不看已經逃遠了,而她小小的身子被撞倒在地。
“今天真是倒黴”,佟毓卿腹誹著,一邊躲避著奔逃的人群,一邊還要保護自己,免得被人踩踏。當她站起身時,感覺手肘和膝蓋一陣刺痛,不用說,就是在剛剛被撞倒時擦傷了。
當她頂著一身狼狽龜速移到家裏時,已經離平時回家的時間相比有些晚了,她不敢從正門進去,怕被管家全叔看見報告給阿瑪和福晉知道。福晉知道不要緊,頂多就是冷漠的眼神加幾句冷言冷語,可是要是被阿媽知道了,輕則數落幾句,重則就不能去學校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隻能從側門偷偷溜進去。在經過父親書房時,聽到了從裏麵傳出來的交談聲。
“振邦啊,今天你們學校是不是又去組織遊行了”?父親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是的,您放心吧,我沒有參加”。是哥哥的聲音,裏麵參雜著些許無奈和妥協的意味。
“那就好,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不想著好好學習以報皇恩,整天想著去參和那些事,那是他們該管的嗎,不像話。”聽著這樣的話就知道父親又要老調重彈了。
哥哥佟振邦是福晉所生,是阿瑪的嫡子兼獨子,也是我們寧王府的世子也就是下一任寧王爺。即使外麵早就變了天,皇帝都沒了,誰還承認你哪門子個王爺呢,但是這個家裏的男主人認,女主人認,這個家裏的規矩認,你要不是想叛出家門的,你就也得認,哪怕你心裏在不以為然,那也隻能憋著。
以前哥哥聽到阿瑪的這些話一定得用他那些新派思想錚錚有詞的好好辯上一遍,可,被阿瑪端著王爺的派頭收拾了幾次,跪了幾次祠堂之後,也變老實了,不會再硬杠了,有時在聽完父親那些恨不能身死以報皇恩,愧對先皇之類的愛國壯語之後,還會煞有介事的附和幾句,聽得阿瑪頓時激動不已,深感後繼有人,複國有望之時,在巧妙的把話題引到自己想要做的事上,就往往事半功倍,效果出奇的好。所以現在哥哥在父親麵前基本相當的有話語權。
聽到阿瑪的老調重彈和哥哥煞有介事的附和,佟毓卿在心裏偷偷地笑了,哥哥這個小狐狸心裏不是又憋了什麼壞吧!聽著兩父子一個語重心長的諄諄教導著,一個煞有其事的在那裏虛心納諫,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就在她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哥哥鄭重的開口了。
“父親,我想去留學。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我們國家為什麼這麼貧弱,皇帝為什麼被欺負,就是我們太落後了。我們八旗子弟是厲害,但在人家的洋槍洋炮之下隻有做炮灰的份,所以,要想興我皇室,複我河山,光有血性是不夠的,我們要去學習,學習他們先進的技術,然後為我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