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九州,蕩盡邪惡,敬告天地,妖魔當誅!”
渾厚悠遠的聲音剛剛落下,跪在地上等待極刑的少女便被人扯住手臂粗暴地拖起來,一路推搡到誅魔台中心。
誅魔台上陰風簌簌,電閃雷鳴,驚雷和颶風形成龐大氣旋,似黑洞一般烏壓壓地凝結在上空,給斑駁蕭瑟的九州大地籠上黑雲。
沈晨踉蹌著站穩身體,墨玉般的眼睛失神地注視前方,單薄消瘦得不像活人。
她的雙手雙腳皆被鐵索緊緊鎖住,漆黑的鐐銬沉甸甸地掛在她破敗的軀體上,宛如蜿蜒的黑蛇一般,泛著寒光。
祭台上方站著一名黑衣修士,他雙眼無波地瞧著沈晨,肅聲問道:“沈氏女,可有話說?”
沈晨並不作答,麵對即將發生的禍事也不懼怕,隻慢慢地耷拉下眼皮,宛如一個泛著死氣,行將就木的老人。
眼下她蓬頭垢麵,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破爛爛,又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在近一年的苦痛折磨之下,曾經青澀稚嫩的麵容,也如黃河之水,一去不複返。
見沈晨不欲說話,黑衣修士也不想多言,“既無話說,驗明正身之後便可行刑。”
行刑二字落下,前來圍觀的人群情激奮,喜笑顏開,紛紛擼起袖子,朝著沈晨破口大罵。
一時之間,誅魔台上熱鬧非凡,男女老少唾沫橫飛,怒發衝冠。無論現實生活多麼痛苦和絕望,隻要能辱罵一句沈晨,身體與心靈的滄桑疲憊便能一掃而空。
沈晨早已麻木,這樣的場麵並不陌生,已經不能激起她的任何情緒。
她的冷漠與淡然深深地刺激到了周圍的人群,一股暴力破壞的衝動和淩虐碾壓的欲望在人們心底滋生。
一名黃衣修士幹脆祭出一張蓄了他全力一擊的符籙,趁人不備打在沈晨身上,發出砰的一隻聲悶響。
“你做什麼?”負責看管沈晨的修士發現此舉,不悅道。
“孽畜,因你之過,我家二十餘人皆數死於魔獸之口,可恨不能將你千刀萬剮,報我全家被害之仇!”黃衣修士眼眶猩紅,惡狠狠衝著沈晨呸了一聲。
“幹得好,打死她!”旁的人見沈晨被打,登時撫掌叫好,“害了這麼多人還毫無悔意,該將其挫骨揚灰!”
有人開了頭,人們的憤怒與恐懼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自靈氣爆發以後,冀州再未有這麼熱鬧的場麵。
黑衣修士見場麵即將失控,遂叫了幾名弟子前去維持秩序,又開口勸阻道:“諸位勿要再與沈氏女置氣,眼下魔植已經破開外城結界,還是早早處理了這孽障,出城獵殺魔植才是正事。”
黑衣修士的話起了作用,眾人的情緒堪堪穩定下來。
然而黃衣修士這一擊極重,沈晨眼前一黑,腦子一片空白,隻覺耳邊嗡嗡作響,隨後哇地嘔出一大口黑血來,整個人軟趴趴地躺在地上,再無法動彈半分。
因沈晨是沒有修為的凡人,襲擊她的修士雖說隻有黃級三星,可這全力一擊下去,也足以打碎她的五髒六腑。
看管的修士見沈晨出氣多進氣少,怕她熬不住死了,不敢耽擱,急忙拱手行禮,大聲道:“周師叔,已經驗明正身,係沈氏女無誤。”
黑衣修士聞言,徐徐道:“起陣!”
誅魔台上設置了陣法,陣眼就在沈晨站立的位置。隨著黑衣修士一聲令下,陣眼中心散發陣陣藍光。
見沈晨被藍光罩住,圍觀的人忍不住道:“太好了,終於到了這魔女的死期!”
“是啊,這孽種原本二十年前便該死了,若不是前冀州王沈嘯雷昏聵無能,沈家又不肯棄她,豈能容她活到現在!”
“就是!沈家人可真是咱們冀州的災星,若不是沈家,冀州怎會變成今天這番模樣!”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恨不得當場將沈晨挫骨揚灰。
黑衣修士緊緊盯著陣法,待到大陣徹底運轉起來,便祭出金色玉牌,隨即雙手結印,默念法決。玉牌發出陣陣金光,將沈晨籠罩在內。
沈晨整個身子飄蕩起來,黑衣修士大喝一聲去,頃刻之間,沈晨便跌落誅魔台,瞬間不見了蹤影。
圍觀的修士見沈晨突然消失,頗為疑惑,便拱手問黑衣修士道:“敢問真人,為何不將這災星當場斬殺於誅魔台前?若是……”
黑衣修士搖了搖頭,打斷那人的話,解釋道:“誅魔台下充斥著罡風亂流形成的漩渦,力量極為霸道,修士掉下去尚且十死無生,何況凡人。”
“諸位不必擔心,沈氏女必死無疑,祭了誅魔台,哪怕她是九命貓妖,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