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楚然謝謝你。”
雪花落在曲宴的絨線帽上,凝結成一塊水滴大小的冰晶,季銘自然地抬手替他拂掉帽子上的雪塊,淡笑道:“如果楚然還活著,你們關係肯定會很好。”
曲宴詫異的抬起眼,散落的雪花落在他濃密纖長的睫毛上,緩緩融化成雪水,為他原本就濕濛的雙眸平添一份水意:“為什麼?”
“因為……”季銘唇角帶著笑意,及其自然地脫口,“你完全是楚然喜歡的類型。”
曲宴懵了一下,然後小臉刷的爆紅。
他後退了兩步,季銘淡定的目光灼的他臉熱,就連旁邊墓碑上季楚然的燦爛笑容,好像也在應和他大哥的話。
“晏晏!”
還好秦堯解救了他。
秦堯急匆匆地從身後的小路跑過來,看到他身邊的季銘,立刻露出敵意:“你是……”
季銘即使感受到了對方的不喜也處變不驚:“我叫季銘,是季楚然的哥哥。”
“季楚然還有哥哥?”
秦堯把曲宴擋在身後,占有意味明顯。
季銘仍然淡淡的笑著,視線漫不經心地打量著秦堯,突然問:“這位小兄弟……是不是姓秦?”
“你怎麼知道?”
“看來是沒認錯了。我之前跟a市的秦氏製藥有過業務往來,見過你父親,你和他長得很像。”
季銘的視線又落到曲宴身上,明明話是對秦堯說的,卻像是在對曲宴發出邀請:“既然這麼有緣,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
“不必了。”
沒等曲宴開口,秦堯已經抓著他的手腕離開:“我們還有別的事情。”
一下飛機連酒店都沒訂就直接前往季楚然的墓園,這已經讓秦堯有些不開心了,更何況還碰到一個明顯對曲宴圖謀不軌的男人。
他十分霸道地帶著曲宴去了最近的酒店安頓,一路上麵色鐵青,嚇得曲宴都沒敢跟他搭話。
就連擰不開礦泉水瓶也不敢跟秦堯求助。
出租車裏暖氣很足,曲宴臉被熏的紅撲撲的,抱著瓶水可憐巴巴的樣子實在讓秦堯心軟,終於他還是沒忍住道:“以後不要跟陌生人搭話。”
然後順手幫他擰開礦泉水,想了想又把水放進懷裏:“水太冰了,我給你捂捂再喝。”
曲宴有點委屈。
又不是他主動跟季銘搭話的,再說了,那人也不算陌生人,他是季楚然的親生哥哥,去祭拜亡人碰到家屬難道不該打聲招呼嗎?
“如果這種程度也算陌生人的話,那我當初是不是也不該跟你說話?”曲宴委委屈屈地瞪著他,小鼻子都氣的染上了一點粉。
秦堯不禁回想了一下兩人初遇的情景。
他跟個變態似的死命纏著曲宴說話,還調侃他的名字像女孩,硬是把人氣走了。
好像……他才是更像壞人的那個。
“這不一樣。”
秦堯迅速給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台階,順勢攬住曲宴的腰,把人帶進懷裏:“我們倆是什麼關係你不清楚嗎?”
他擦著曲宴柔潤的耳垂,故意挑逗道:“畢竟你都主動親過我了……”
果不其然,麵前小巧可愛的耳朵迅速染上一層緋色,曲宴掙紮著從他懷裏脫開,紅著臉氣憤道:“你不許再說了!”
看著小可愛氣鼓鼓的模樣,秦堯心中的不悅早就散盡了。
他就像一隻討人厭的大狗,總想逗弄乖巧可人的小可愛,也正是因為這樣,寶貝跟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這副被惹得臉紅生氣的模樣。
不過這次曲宴氣的好像有點嚴重。
一直到了酒店,也不肯搭理臭狗,更是硬氣到連行李都不讓秦堯拖。
秦堯這才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頭了,連忙湊過來哄:“晏晏,別氣了,我陪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酒店前台正好放著m城旅遊景點的宣傳冊,封皮就是鏡湖的絕美宣傳照:“去這裏吧?”
“鏡湖,好像是天冷的時候湖麵會結冰,像一整塊透亮的鏡子……現在去估計正好能趕上美景。”
鏡湖的確是m城的知名景點。
曲宴在現實世界也生活在m城,上一次去鏡湖還是上小學的時候,那會兒他身體還沒有那麼羸弱,爸爸媽媽帶著他去鏡湖劃了船,還吃了好吃的鏡糕,滿滿都是溫馨的回憶。
倒是真的有點想要故地重遊了。
秦堯見曲宴心動,立刻跟酒店前台打聽了景區情況:“走吧!我們現在去,在那邊住一晚,明天還可以看到鏡湖的日出。”
打車行程大概一個多小時,兩人很快抵達了鏡湖景區。
由於鏡湖在兩座山中間的位置,要走很長一段的盤山公路,必須乘坐景區專用擺渡車。
兩人買了票,剛登上擺渡大巴,就在車上碰到了熟人——季銘。
“季先生,你怎麼在這裏?”
季銘看到曲宴和秦堯也很是詫異,沒等開口寒暄,車門口又烏泱泱上來一群人。
車上所剩的空位不多,季銘後排正好有一個位置,過道處坐著個阿姨,秦堯隻能先讓曲宴坐進靠窗位置,自己去其他地方找座位。
曲宴剛收好背包在裏側坐穩,前排的季銘就探頭過來,從椅背和窗戶的縫隙處扭頭跟他聊天:“你們來鏡湖玩?”
縫隙很窄,隻能看到季銘的半張側臉。
他鼻梁很挺,眉骨深邃,湊過來時還隱約能嗅到男士香水味道。
兩人擠在狹小的縫隙裏說話,讓曲宴有些莫名羞赧:“對,季先生你……一個人來玩嗎?”
“我不是來玩的。”季銘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
嘟——
擺渡大巴的車門緩緩關閉,車輛晃晃悠悠地啟動,轉彎時夕陽的餘暉在季銘的眼鏡片上折射出一道暗紅的光:“你可能還不知道……”
“楚然當時溺水身亡的地點,就在鏡湖。”
曲宴倏地瞪大眼睛。
之前警察向他提起過,季楚然在三年前溺水身亡,他並沒有多想,也沒有打聽過當時那場慘劇的細節。
誰知道……溺亡的地點就在鏡湖景區?
隱隱有一股寒意攀上曲宴的後脊,他有些害怕,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可季銘明顯沒打算放過他。
“三年前的十二月二十號,楚然和一群朋友在m城市區一家餐廳吃飯聚會,去了個衛生間的功夫……”季銘緩緩道,“也就半個小時,他的朋友們就接到了警方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