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紅繩就像一條無形的鎖鏈,正一點一點扯著他往地獄前進。
看樣子他逃不掉了。
曲宴和宋悅的視線對上,猶豫了一瞬,還是上了台。
宋悅巧笑嫣兮,似乎對曲宴的登台很滿意,她站在湯虎身側,笑意盈盈地把話筒遞給曲宴:“說吧!”
她身旁的湯虎身材高大,眼底泛青,瞳仁隻占了整個眼球的三分之一,大半眼白都露在外麵,即使麵無表情也顯得凶惡異常。
宋悅那個家暴她的渣男前夫不長這樣。
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湯虎卻與那個人的身影逐漸重疊,他們明明才站在婚禮的殿堂上,曲宴卻仿佛看到了他日後對宋悅拳打腳踢的樣子。
隻要說錯一句話就會挨打,做飯遲了半分鍾也會挨打,球賽輸了要挨打,打牌輸了也要被打。
曾經青春靚麗的女孩在一次次毆打中變得蒼白枯老,她渾身傷痕卻不敢對外人道,隻能把自己身上的傷口藏起來。
曲宴的手有些顫抖。
他視線恍惚地看著麵前的宋悅,潔白婚紗下的皮膚竟然滲出不少青紫的斑紋,而她原本精致的妝容也消失不見,眼角是被毆打的淤青,嘴邊還滲著血。
即使這樣,她還是一臉幸福地望著曲宴:“晏晏,你快說啊。”
曲宴眼眶不由得濕潤起來。
他輕聲問:“宋悅,嫁給他……你真的高興嗎?”
宋悅笑了起來,眼神顯得有些偏執瘋狂:“當然啊,我要結婚了,當然高興啊。”
“可是他根本不愛你啊!”曲宴聲線軟軟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會打你的,你不能和他結婚……”
“愛有那麼重要嗎?”
宋悅的五官開始扭曲變形,竟然漸漸變成了照片中湯虎妻子的模樣。
噠,噠,噠。
周圍的空氣冷了起來,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曲宴猛地回過頭,居然又看到了那個裂口鬼童!
他仍然穿著背帶褲和小皮鞋,嘴巴咧到耳根,詭異地笑著。
整個婚禮大廳的燈光忽明忽暗,明明四周都是密不透風的牆,陰風卻還是帶來了陣陣惑人的紅霧,在整個大廳裏彌漫升騰。
曲宴站在台上,心跳幾乎停擺!
他額頭都沁出冷汗,緊緊咬著唇,呼吸也屏住,仿佛隻要降低存在感,裂口鬼童就不會向他靠近。
好在這鬼童的目標似乎並不是他。
“媽媽。”鬼童口中發出嗬嗤嗬嗤的笑聲,略顯稚嫩的陰森聲線在宴會廳中激蕩回響,“媽媽,我好高興啊。”
鬼童和曲宴擦肩而過。
曲宴甚至聞到了他身上腐爛的味道。
再回頭時,宋悅正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她像是來自地獄的鬼魅,眼底氤氳著濃重的紅霧,衝曲宴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來:“你口口聲聲說著愛,那我問你,你到底愛誰?”
“晏晏!”
“晏晏——”
身後突然傳來兩聲呼喚。
曲宴詫異地回過頭,季楚然和秦堯竟然同時出現在後方的濃霧中。
他們衝曲宴伸出手,臉上的笑容都僵硬的一致:“晏晏,過來——”
最熟悉的話,最信任的人,卻變成了索魂的咒語。
兩人都想捉住曲宴的手,想要將他撕成兩半。
“你愛誰?”宋悅陰森地笑著,她的嘴巴越裂越大,最後竟然和她身旁的裂口鬼童一樣,露出滿口白森森的牙齒,鮮血自耳根處滴滴滑落。
“愛是最虛偽的謊言,虛偽到你甚至沒辦法當麵說出你到底愛誰。”
即使嘴巴裂成了畸形的模樣,宋悅仍然步步緊逼,洗腦般地嘲笑他:“不用愛別人,我也可以很高興。”
台下的賓客,台上的湯虎、鬼童,甚至身後的季楚然和秦堯,所有人都變成了裂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