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是?
容雨蒼忽然反應過來。
果然猜想不錯,隻見天竹靠著的這棵樹旁邊,一隻羚羊的身形逐漸走出透明。
雪羚十七。
昨天和天竹吵了那一架之後,它居然真的蹲在樹旁邊,獨自呆著直到現在。
恰好天竹挑了雪羚十七所在的這棵樹來休息,被雪羚十七聽去了方才對話的全部。
隻能說是孽緣。
“嘿嘿,容雨蒼,”雪羚十七笑得就像喝多了,“以前你回山的時候,我還看你挺不順眼的,不過你今天總算做了件好事。可是你要小心喔,這毒草壞得很,等她醒了,肯定要報複你的。”
容雨蒼看向天韻,她在夢中似乎被夢魘困住,手在地上雜亂抓著幹土。
“舊雪大人為何收她為徒?”容雨蒼從手指上割出一點血,喂給天竹。
她的血或許有定神的功效,隻見天韻齒關竟聽話地鬆開了,在嚐出一點血的滋味後,終於漸漸舒展了眉頭,而後呼吸變得悠長有規律,這才真的沉沉睡去了。
雪羚十七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的血有這本事,我竟早不知!”
“我問你舊雪大人為何要收她——”
容雨蒼話音沒完,突然被一聲巨響打斷。
就在天韻靠著樹的位置,猝不及防一個龐然大物飛過來,是個人。重重摔在地上,手掌那麼厚的落葉全部飛起,露出光裸堅硬的地麵,一個人就這樣被砸下來,慣性直往前衝出十多米的土坑。
瞬間塵土飛揚。
下一刻,尹新雪從天而降,就落在天韻昏睡位置的麵前。
樹葉塵土充滿空氣,容雨蒼捂住自己的口鼻,又伸手將雪羚十七那張凹凸不平的圓臉捂住。
陸續有人追跑過來,隻見尹新雪揚起衣袖,將塵土隔絕在外。
隔的不是自己,而是天韻。
像極了當年在冥穀舊雪第一次為天韻遮擋血雨的那一刻。
尹新雪故意的。
舊雪將事情都做到這麼絕的份上,要想讓天韻放過她,光對天韻疼疼愛愛哄哄抱抱根本不夠,必須要歸根溯源,喚起天韻心底最初對舊雪的愛。
天韻第一次喜歡上舊雪,就是舊雪在冥穀替天韻遮擋血雨的那一刻。
幾乎和此刻她的動作一模一樣。
想必天韻一定正注視她的身影,而此時她的身影一定和天韻記憶中的初遇重合了。
沒錯就是這樣,隻要等自己放下衣袖,煙灰散去,她於高高在上的視角朝天韻露出一個笑容,一個舊雪絕不會朝天韻露出的淡笑,天韻必然會因記憶錯亂感到恍惚,或許能喚起她第一次心動的感覺。
隻要天韻對舊雪的感情愛大於恨,結局就會有轉機。
被方家老人摔落在地震起的樹葉漸漸沉澱在地麵,灰塵輕輕揚起又輕輕落下。
絕佳時機。
尹新雪緩緩放下衣袖,頭微微側過,看向樹下之人。
她剛想以一個溫柔的神情露出淡漠不失親切的笑容,就看見天韻安詳地靠在樹旁睡著。
“……”
這……
她這是一直沒醒,還是被自己的行為感動暈了?
剛才那麼有計劃性的動作白做了?
尹新雪看向雪羚十七,雪羚十七毫不猶豫將蹄子指向容雨蒼:“她幹的!”
算了,原諒。
尹新雪走到天韻身邊,發現她脖子上有一個小紅印,是被人參藤紮過的地方。
容雨蒼:“舊雪大人,我……”
“沒事,”尹新雪將天韻抱起來,招雪羚十七過來,將人放在羚羊背上,然後對他們道,“這裏待會兒會有些吵鬧,你們去旁邊,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了事情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