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新聞說,康城這一年的盛夏與往年不同——入梅早,將會是十幾年難得一遇的酷暑。
自六月上旬開始,雨水就沒斷過。
連日陰雨總是會讓人覺得哪兒哪兒都不方便,生出倦怠,不想出門。穆望舒也一樣,已經四五天沒有外出了。
十分鍾前,難得下樓拿趟快遞,還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白色棉布裙沾了一大片汙漬,就連手掌也擦傷了。
髒衣服沒換下,穆望舒怕弄髒沙發座椅,站在餐桌前用碘伏處理擦傷。
正擦著藥,手機響了,她隻得騰出一根手指解鎖屏幕,看到是顧千葦打來的微信語音,便按下接聽,順手點開免提。
“起床了沒?”
手機裏傳來顧千葦懶懶散散的聲音,穆望舒也語調散漫的“嗯”了聲,一邊上藥一邊隨口說:“當然起了,誰像你。”
從小被她懟慣了,顧千葦也不在意,笑了聲,“那出來嗨呀!有朋友約我去ktv,一起去。”
“不去,外麵還在下雨呢。”
“嘖,小穆同誌,你已經一個星期沒出來了吧,剛考完試那會兒,是誰豪言壯誌的說暑假要談場戀愛的,你這整天宅在家裏,找誰談戀愛去?網戀嗎?”
“謔,小顧同誌,你整天出去浪,也沒見你有女朋友呀。”
“……”顧千葦哽了哽,“我那是不想,我要是想談戀愛,那不是分分鍾的事麼。”
穆望舒短促的嗬笑半聲,語氣認真且敷衍:“嗯,對,沒錯。”
顧千葦:“……”
顧千葦提了口氣剛想回懟,又想起那件簽名球衣,收了人家的東西,忙肯定是要認真幫的。
他吸氣,嘴角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ktv在室內,淋不到雨的,一起去吧,就當是舍命陪兄弟我了。”
穆望舒:“我這麼說吧,別說是你了,就算現在沈一南在我們小區門口拍戲,我都不會出去看他,你覺得你比得上我家哥哥?”
顧千葦瞬間麵無表情:“那你到底想不想談戀愛?”
其實她真沒多想談,隻是高考剛結束時,總讓人有種可以放縱了的感覺,以前被壓抑束縛的那些——去網吧啦、去酒吧啦、早戀啦之類的事情,就總想都做一遍,以昭示著自己自由了。
然而,即便高考結束,她還是沒滿十八歲,酒吧網吧那些地方,還是不能去,就隻剩下戀愛這件事。
可是,在和媽媽一起去了趟西藏旅遊回來,又因著梅雨季來臨,她整天窩在家裏,先前那點想放縱的心思早消散了。
穆望舒把碘伏棉簽扔到分類垃圾桶,無語皺眉:“談戀愛和陪你去ktv有關係嗎?”
“沒有!”顧千葦立馬撇清關係,“我把你當兄弟的你可千萬別想泡我!別愛我,沒結果!”
穆望舒無語的想翻白眼:“您真是想太多!請您圓潤的離開去照照鏡子!”
顧千葦和穆望舒的交集源於兩人的父親,兩位父親在警校時是睡在上下鋪的兄弟,工作後房子也買在同一個小區,就連婚禮都是一起辦的,那時就約定好了以後互為對方孩子的幹爸幹媽,父輩並肩作戰多年,兩個孩子也不負眾望,長成了整天互懟的“親”兄妹。
顧千葦“嘁”了聲,“那我就放心了。”
穆望舒懶得理他,低頭看了眼髒兮兮的裙子,真心覺得自己今天運勢不佳不宜出門,誰知道還會遇到什麼可怕的禍事。
“我要洗澡,掛了。”
沒等他反應,穆望舒就撂了電話。
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中午了,她打開外賣app點了份漢堡套餐,備注時,習慣性用之前常用的快捷標簽——“別敲門,放在門口的鞋櫃上,謝謝。”
點完餐,便放下手機,邊往浴室走邊自言自語的嘀咕:“不是說今天出梅麼,怎麼還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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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傷的手掌雖然貼了創可貼,可穆望舒還是謹慎的沒有讓那隻手碰水,隻用一隻手洗澡就比平時慢了很多。
洗完澡出來再看手機,顯示外賣在十五分鍾前就已經送達指定位置,她也有些餓了,趕忙開門去拿外賣。
一梯一戶的房子,門前的電梯間設計成玄關,放著鞋櫃和觀賞綠植。
外賣的紙袋放在鞋櫃最外側,穆望舒蹦蹦噠噠的跑到玄關鞋櫃前拎外賣。
感覺到有風,她看了眼樓道的窗戶,沒關,但並沒有雨水滲進來,她便沒管。
轉身準備進屋時,忽然一陣風吹過,伴隨著“砰”的一聲響,原本半開著的門現在關得嚴嚴實實。
“……”
“…………”
穆望舒拎著漢堡套餐,一臉懵圈的站在門外。
她父母念舊,非說太現代化的智能門鎖沒有插芯鑰匙鎖有儀式感和故事感,把家裏的鑰匙帶在身上,不管是在多遠的地方,看到鑰匙就能想到家,就能想到有家人在等你回家,很浪漫也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