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鹿特丹
“呯呯呯!”又幾聲悶聲的槍響,幾顆子彈在漆黑的窄巷裏和灰暗的牆體擦出橘色的花火。
“你們幾個去前麵堵,你們幾個跟我來!”細碎而沉重的腳步聲在霄珩的身後響起。
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和汩汩按不住的鮮血已經嚴重拖慢了他的腳步。他扶著牆踉蹌地前行,精致的西褲和襯衫已經沾滿了血汙。
霄珩煩躁地扯了一把襯衫的領口,兩顆扣子隨著粗魯的動作崩開脫落。他大口的喘著氣,似乎這樣空氣能更流通了一些。
失血越來越多,霄珩已經感覺頭暈目眩,身體發冷,握著槍的手也開始顫抖。
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在夜色夠黑。可霄珩掂量著自己隨時都有要倒下的可能。他將子彈重新上了膛!
“在那!”
“快跟上!”
終於被發現了。
霄珩掩進牆角一個凹進去小門框裏。這條小巷有很多這樣的門,大多是一些為方便出入而開的後門。門體很窄,寬度也不夠,隻夠站一個人。
沒想到今天要死在荷蘭,霄珩緊了緊握在手裏的槍,他不能就這麼死,一定要殺出去!
霄珩堅毅的目光盯著前麵步步緊逼的黑影。夜色勾勒出他深刻的側臉和完美的下頜線。喉結微微上下滾動,霄珩抿了抿唇,端起□□,朝領頭的黑影瞄準。
“呼!”
不知是霄珩神經太過緊繃還是身後的門本身就不牢固。“呼啦”一下,那門竟從裏麵打開了。霄珩心裏一驚,可還沒來得急做出反應就被從身後攔腰抱住。接著就看見腳下伸出一條很長的腿,輕巧地一踢,門被悄無聲息地關上。
是誰?
霄珩用力一個後掣肘,精準地攻到身後人的肋骨,可對方對這種近身格鬥駕輕就熟,竟很容易就躲開了。
霄珩又一個幹脆利落地轉身,雙手直接坎向對方的鎖骨。對方一聲沒吭,擋都不擋,微微一側個身又躲開了。
這到底是什麼人?藏在門後的同夥?
“啪嗒!”不輕不重地,霄珩被拍在了門上,一隻手還從身後被反鉗,接著又一股大力往他全身壓了上來,霄珩一邊臉悲催地緊貼著門板一動也不能動,想掙紮卻根本使不上勁兒。不過對方也沒再有動作,而是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抵在小腹間的一把黑色□□。
“身手不錯嘛!”身後的人開口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霄珩又動了動,除了體力消耗根本沒什麼撼動。他已經感覺自己有點痙攣了,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歇菜了。
“放開我!”霄珩又把槍朝對方的下腹部移了一寸。做為一個男人,身後的人本能地一縮,但並沒有放開他。
“我在救你!”對方一邊壓低聲音說著,一邊抬起下巴朝門上指了指。
透過木板拚起的門縫,一直追著霄珩的幾個黑影正好走到門口。兩人齊齊閉上了嘴,一動不動的觀察著門外的動靜。
身後的人似乎也格外好奇外麵的人,一直往前擠著朝門縫裏往外看。一股股灼熱的呼吸噴在霄珩臉上,霄珩不悅地挪了一下就沒敢再動,因為才一抬頭,就十分踏實地貼在了對方臉上。
大抵是剛才兩人的打鬥不可避免地聲響,外麵的黑影在門口來來回回地流連了很久。
霄珩被壓在門板上動也不能動,雖然身後的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壓著他腹部的出血口,但還是擋不住霄珩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直至最後不情願地進入一片黑暗。
“唔!”霄珩再次醒來時,是被疼醒的。
霄珩虛弱地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很簡陋的屋子裏麵,委婉地說算是家徒四壁。整個房間放眼望去,頭頂除了木頭棍子拚成的房頂,就是一盞黑黝黝的老式鎢絲燈泡。
霄珩不舒服地動了動身體,又發現自己竟被綁在一張木頭床上。床體真鉻得慌,霄珩嚴重懷疑這床下麵根本沒有床墊,隻有一塊床單!
“你要幹什麼?”霄珩沒怎麼費力地就看見了站在床邊戴著一塊大口罩,隻露出兩眼睛的一個男人。
這男人看著年紀不大,穿著一條淺色的牛仔褲,一件套頭的寬大杏色毛衣。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眸子異常明亮。他漫不經心的掃了霄珩一眼,眼裏就帶上了若有似無地笑意。他先愉快地晃了晃手裏的一把家用切菜刀,又抬起另一隻手向霄珩展示了一隻貌似家庭版夾鼻毛的鑷子,就雲淡風輕地從口罩下飄出六個字:
“我幫你取子彈!”
霄珩的正解是:“我是個變態!我要給你開膛破肚!”
“不,不用了!”霄珩盡量保持著冷靜說。
男人加深了笑意,眼睛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如果不是現在處境,霄珩一定慷慨地大讚一聲他的美色。可現在,他隻覺得瘮人。
可他就那樣笑著看著一臉驚恐的霄珩,語氣還放緩了些,說:“沒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