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成】
【完成評價:超額完成】
【獎勵:下次懲罰力度減半】
這個獎勵說不上好,也稱不上壞。
一想到還有可能再出現懲罰,莫驚春就心力交瘁,畢竟兔尾還在呢。
這兔尾現在還有一半滿足感可長,實在是慢得驚人。
劉昊請莫驚春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說話,“聽說太傅現在還未有子嗣,什麼時候再結姻可得同奴婢說一聲,奴婢給您送些賀禮。”
莫驚春苦笑了聲,“勞公公記掛,短時間內怕是不得。”
劉昊頷首:“也是,畢竟……”
先帝剛去世,雖然不許民間為其服喪,也不必茹素戒色,允許繼續婚嫁,可是……朝臣們是在新帝手下過活,總得看新帝的臉色行事。
新帝孺慕先皇,敬重有加,便更不能在這時候觸黴頭。
“若是夫子有合適的人選,倒是可以請旨。”
突如其來的話嚇得殿內兩人連忙望去,發覺新皇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正漫不經心地跨進來:“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漂亮些的,還是性情軟柔的?”
劉昊識得眼色退了出去,莫驚春則起身行禮,“謝過陛下美意,不過臣是真的沒有這個心思。”得了皇帝賜婚確實是個恩典,可緊接而來的事情可忒是麻煩,莫驚春是萬萬不願招惹。
公冶啟身上冕服並未換下,肅穆的朝服穿在他身上,顯出帝王之色,不威自怒。他踱步進來,挑眉說道:“世人不正是追求傳宗接代?”寬大袖袍微動,仿佛有著淡淡的血腥味。
莫驚春:“傳宗接代已有臣兄,多臣一個不多,少臣一個不少。”
他也不是沒有過機會。
惠娘曾懷有身孕,不過身體不適,為此還特地搬到郊外小院,就圖個清新自在。莫驚春偶爾會去看她,不過臨盆前,惠娘摔了一跤,最後生下一個死胎。
說是女孩。
惠娘從此大病,直到去世前,都常常落淚。
莫驚春想,大概他就是沒有子嗣的命數,倒也不必強求。
公冶啟讓莫驚春坐下說話,自個兒卻是在窗前踱步,“若是夫子家裏有孩子,說不定還能指個娃娃親。”
莫驚春抿唇,“陛下……”
“太子妃提前生下一個兒子,就在剛才。”
莫驚春微訝,怨不得方才有著血味,怕是陛下抱過孩子。
不過,太子妃?
盡管新皇一直都沒有下詔書,但是原先他在東宮的那些妃嬪理所應當會成為他登基後的後宮,太子妃也應成為皇後。
就算隻是個名頭也好,為何會是太子妃?
公冶啟像是知道莫驚春的困惑,古怪地笑道:“因為她知道寡人不會給。”
故不敢求。
莫驚春從帝王的笑容窺見一絲後宮陰私,立刻後悔這展開,不料皇帝像是找到了一個能說話的人一般,卻是沒停下來。
“她這回提前發動,是蔡姬動的手,太子妃人脈廣,還未等太醫到就派人把蔡姬弄去沉湖,說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莫驚春滿是疑竇,這帝王家的後宮事竟是如此陰狠嗎?
“夫子猜一猜,寡人是怎麼知道蔡姬是被太子妃的人殺的?”公冶啟的笑意愈發陰冷,讓莫驚春頭皮發麻。
莫驚春:“……是,另一位侍姬?”
公冶啟朗聲大笑,“說得不錯,確實是劉姬。太子妃的人欲殺她不得,反被她逃了出來,最後求到了太後身上。”
這可實在是……
太子妃的出身不凡,比起朝中的高官,更是世家門閥之女。
焦氏。
焦氏入朝為官的人並不算多,但一直享有清譽,緣何太子妃會如此陰狠手段?
“因為攛掇蔡姬動手的人,便是劉姬。而劉姬,也沒料到焦氏女會如此行事。”
莫驚春聽著陛下話裏的意思,猶豫片刻說道,“陛下似乎並不喜歡……”
他話未盡,意已達。
公冶啟反倒是搖頭,淡淡說道:“不管是太子妃焦氏,還是劉姬蔡姬,她們欲要如何,那都是她們自找的。將自身視作本錢,卻無一敢在寡人麵前賣弄。
“倒是太子妃比其餘兩個都要膽大些。”
到底是果斷了些。
太子妃看得清楚,至少一年內,宮裏不會進人。而她若能平安剩下皇嗣,再有她險些受害的緣由在前,就算她動手也不會受罰。
她給自己掙得了至少一年的時間,也給她腹中孩子掙得一年成長的機會。
幼兒最是無辜,也最是容易受害。
莫驚春無言,這些話無不是隱情,皇帝怎可隨便吐露?他思慮再三,還是忍不住勸了勸,隻是比起從前的直白,他說得更加委婉一些。
公冶啟笑道:“寡人說給夫子聽,又不是給旁人。”
莫驚春:“……”就是說給他聽才令人擔憂!
他何德何能!
現在陛下的態度怎麼這般古怪?
等到莫驚春出了門,他腦子裏一堆皇家陰私。
公冶啟就跟說笑話一般與他說了不少。
不僅是後宮的事情,連帶前朝的王爺,有哪些喜好美色,有哪些家裏一堆孩子,還有的喜歡玩弄木頭,倒是個純純木匠王爺,還有誰誰圖謀不軌,哪幾個與朝中大臣相交過密……雲雲種種,聽得莫驚春頭都大了。
他新官上任,還得去宗正寺。
爾後,他便是宗正寺卿。
公冶啟眼神幽深地看著莫驚春出去,又深吸了一口氣。
沒錯。
莫驚春身上似乎有種淡淡的香味,若隱若現,難以捕捉。
隻是輕輕一聞,卻讓人如同上了癮般沉醉。
是那日在長樂宮偏殿嗅到的暗香。
…
莫驚春到宗正寺時,少卿、丞等一並簇擁上來。
幾位的態度很是親熱,言辭溫和,紛紛為他這位初來乍到的上官介紹。若不是堆積成山的各類卷宗,莫驚春還沒這麼頭疼。
他才知道宗正寺上一個管事的早在先帝駕崩時也在任上去世,因著朝內大亂百官動蕩,一直都是兩個少卿在頂著,可是少卿畢竟不是宗正寺卿,有些動不得的大事還是得等到新官上任才能處理。
莫驚春心下捏了把汗,在桌前坐下撿起卷宗時,已經做足了扶額的準備,卻是沒想到打開一看,頭一個報上來的事情,就甚是眼熟。
說的是虛懷王要給他的兒子請婚。
陛下剛與他嘲弄過,虛懷王底下一大把兒子,就是生不出個女兒。每每兒子成婚,朝中就要撥出款項呈儀出去賜婚,不過有的登記在冊,有的卻是不能夠。
有些甚至徒有私生子的名頭。
虛懷王也裝傻充愣,管他們在不在名冊上,每每都一並報上來。
莫驚春:“先把虛懷王一脈的名冊尋出來,看看上頭可有這位名諱的記載,若是有,再按章程報上去。不過也不著急,最近朝內有事,虛懷王怕是不會那麼快舉辦婚事。”
莫說是辦婚事,便是嫁娶等奏章在今年怕是都不會有了。
宗正寺少卿微訝,沒想到新來的上官清楚內情,這倒是讓他們原本三分火氣去了不少。畢竟原本他們都以為上任去後,會由他們中一個頂替位置,萬沒想到新皇大手一點,直接點了個從未接觸過的人來。
雖然莫驚春是太子太傅,可他畢竟常年在翰林院,那是個極清貴卻又不知世事的地方,那裏出來的官員早幾年都得經些磨礪才能成事,不然便如空中樓閣,不切實際。
莫驚春也清楚自己的情況,並不多言,隻是偶爾在一些事情提些建議,頭一日倒是安穩度過。
待回了莫府,莫驚春整個人都泡在熱水裏鬆乏時,他才重新撿起今日對陛下召見的疑竇。
皇帝更像是沒什麼事找他去閑聊,卻又有意無意地將宗室的內情當做笑話說與他聽,不過半個多時辰就塞了一耳朵有的沒的,這是……陛下的熱心幫助?
莫驚春的臉色古怪起來。
若真是這般,那陛下的幫助可真是……非常實在。
莫驚春別扭地想。
譬如他雖然知道虛懷王,卻不知道虛懷王的子嗣眾多,也不曉得虛懷王竟是這般性格,再看到呈報的奏請時,便隻會說按照舊例行事。
兩位少卿是萬萬不會給上官頂事的,便隻會按照以前的慣例直接奏請。
若是等事情都走完步驟,方才發現那是個私生子……就如同今日檢查名冊上並無此人名諱時的驚訝一般,那莫驚春必定要吃掛落。
但是……問題就在於,陛下為何要這般做?
莫驚春抓了把濕漉漉的長發,將它們都一並弄到身後去,難道是為了之前幾次揉尾巴的謝禮?
他越想越是奇怪,默不作聲從木桶爬了出來。
身後雪白毛團徹底打濕,露出小小的存在。兔尾其實並不大,就是蓬鬆柔軟的毛發給了這種錯覺,在吸飽了水分後,整顆球都沒了球形,濕噠噠地往下滴水。
莫驚春先將頭發擦了個半幹,才慢吞吞擦尾巴。
尾巴被擦得東倒西歪,混沒個正形。
他想到今日陛下所說的另一樁事情。
顯然明日朝野便會知曉聖上有子的喜訊,但是緊接而來便是後宮兩位侍姬病逝的消息。太後不會讓知曉內情的劉姬活下來。
她會保的是皇家後代的清譽,而絕不會是一個區區東宮侍妾。
太子妃經過這一回算是大獲全勝,就連她在宮內對其他侍妾動手的事情也被壓了下來。
因為她生出了皇嗣。
可更是因為她生出了皇嗣,莫驚春默然覺得太子妃或許無法為後。
除了陛下那詭異的態度外,更是因為焦氏。
朝廷一直都在試圖打壓世家門閥的聲望,若是讓焦氏女為後,膝下更有皇長子伴身,那可遠比麗嬪的情況還要難以對付。
莫驚春隨手擼了一把尾巴尖,掐出一點點水痕。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會是先帝。”
尤其是新皇。
…
太後已經準備搬出鳳鸞殿。
鳳鸞殿畢竟是皇後的居所,而她現在貴為太後,自然有太後該居住的宮宇。太後對此並未不滿,早就讓人開始準備起來。
隻是昨日的鬧劇,讓她甚為頭疼。
“娘娘,前頭備下的奶娘有兩個時間湊不上,隻一個還算合適。”
太後揉了揉眉心,”先頂著吧,小皇子如何?“
“昨兒哭鬧了兩回,不過一切正常。”
曉得皇子平安,太後這才心下稍安。畢竟早了月餘出生,生怕胎裏帶著病,她都直接叫了兩個太醫在偏殿候著,生怕出事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