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嘎吱嘎吱地晃,與鈴鐺的樂聲混合,夾雜著男人的粗重的呼吸,房內雖一片漆黑,卻能讓人浮想聯翩。
雲檀貼在窗欞上的耳朵漸漸移開,內心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聖上派她和綠芙來丞相府,一來是探昭仁公主和紀丞相感情的虛實,二來是想破壞這夫妻兩人的關係。
現在大致可以確定,昭仁公主是真心實意地喜歡紀丞相。
雲檀不由得皺緊眉毛,自古聖心最難揣摩,她很是不解聖上為何要破壞昭仁公主的感情。
後宮動蕩不安,皇後娘娘被聖上軟禁,錦衣衛內鬼居多,雖然聖上的脾性溫和了些,但據四皇子所說,聖上計劃著要祭拜崇民帝,要五千個楚國平民百姓的性命獻祭。
這一舉,恐將引來動亂。
翌日辰時,絲絲縷縷的日光驅散籠罩在江陵城的薄霧,頗有即將進入初春的預兆。
拜訪丞相府的大小官員連綿不斷,跟著的小廝提著厚重的禮品,若是往年,來府上的人隻有一些跟紀元衡曾在刑部共事的捕快、吏司,以及在朝廷上鮮少跟紀元衡持共同看法的大臣。
今年的紀元衡不僅是丞相,還是楚國的駙馬,他們必然要來府邸盡好禮數。
其中不乏有擅長阿諛奉承的官員,拐著彎地向紀元衡說好話:“如今朝裏朝外都離不開紀丞相,聖上又把春闈的大任放在了紀丞相身上,到時丞相肯定能為朝廷選出棟梁之材啊。”
紀元衡聞言笑道:“左少府言重了,本相不過是替陛下監考罷了,至於選棟梁之材的事情,全需陛下定奪。”
左少府捋了捋下巴底下的胡子,點頭說道:“老臣初上任就知曉陛下對紀丞相的能力讚不絕口,當時心中甚是不屑,想著一個年輕小子能有什麼本事,在陛下抱病的那幾日,紀丞相的表現讓老臣自愧不如。”
“丞相是名副其實的青年才俊。”
紀元衡隻笑不語,自常少府死後的第二天,楚明秋就把這位原先僅僅是個九品小官兒升為少府,其背後不言而喻。
左荀年事已高,此次能夠升為少府純粹是因戚禦史的提拔,別的大臣皆對他恭而敬之。
今日來丞相府拜訪也是為了能夠拉攏拉攏紀元衡,說不準還能再爬高點。
堂內大臣不動聲色地品著小廝端來的茶水,歎道:“紀丞相果然是慧眼識珠,這可是產自陽崖的紫筍茶,有時花重金也不見得能買來,沒成想今日能有幸在丞相府品嚐紫筍茶。”
“是啊,原先總以為紀丞相不愛品茶,每逢到了品茶的季節都沒有給紀丞相下帖,今日果真是來對了,等下次老臣定要請紀丞相去東榆巷的那家華歲閣喝茶。”
紀元衡聽著這些大臣接連誇讚茶葉好喝,默默地也淺嚐了一口杯中茶。
他向來是不懂得品茶的,認為水隻是解渴用的,而且今兒個的茶葉是風南儀差浣瑤她們準備的。
是以,紀元衡決定待會兒去趟汀蘭閣,把這些大臣誇獎的話說給風南儀聽。
紀元衡不自知地唇角勾起了弧度,若是風南儀聽了,指定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