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大喜,連忙把妝奩打開,拿出粉黛,給賢妃上妝。
這才是賢妃本來豔麗絕色的模樣——細眉如山間繚繞煙雲的遠山,眼睛好似一顆柔軟的黑寶石熠熠生輝的鑲嵌在眼眸裏,無論何時看去總有,她的身上都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麗,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即便是四十年華,也無法掩蓋她秀雅絕豔的輕靈之氣。
褪去了袈裟,換上了一身鵝黃色秀著金菊外衣長紗,內裏是素白色銀線秀了祥雲的裹胸長錦。留了幾個月的頭發剛剛好夠挽一個發髻,金色的花鈿輕點眉間。最後一隻步搖插進密發裏,銅鏡中便坐了一個天界下凡來的仙神。
紅燭望著賢妃肆意綻放的嫵媚,有一種說不出的隔世之感。
賢妃裝扮完畢之後,便帶著紅燭向蘭香殿,向惠妃謝禮。
正巧許安桐也在,宮女通傳的賢妃駕到時候,他回首望去,已然被賢妃謫仙一般的模樣,驚得失神。
原來這才是他生母的驚世風華。
惠妃很是滿意賢妃這般上道,因為她知道,隻要賢妃願意盛裝出席許安歸的冠禮,那就代表她願意走出長嬉殿,成為許安歸的助力。
賢妃微微一蹲:“妹妹給姐姐請安。”
惠妃擺擺手:“賢妃妹妹哪裏的話,坐下說話罷。桐兒……你若是沒事,去看看你六弟準備的如何了。”
許安桐回過神道:“是。我去看看六郎。”
他從蘭香殿退出來,摸了摸自己的臉,若不是賢妃生了他,他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皮囊?他許久都沒有見過賢妃盛裝的模樣了,即便知道那是自己的生親,忽然看見她絕美的樣子的時候,也會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當年他們的父親,就是被賢妃這種攝人心魄的美給征服了吧?
許安桐笑了笑,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蘭香殿內,惠妃與賢妃喝茶閑聊。
“不知道妹妹見過郭九小姐嗎?”惠妃放下茶盞。
賢妃回道:“沒有見過,隻是略有耳聞。”
“妹妹不擔心嗎?”
賢妃不解:“擔心什麼?”
惠妃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道:“恐怕六郎娶了郭九小姐,日後與太子關係便更加緊張了。”
賢妃放下茶碗的時候揣摩了惠妃這句話,回道:“那……姐姐是想要陛下把這婚賜給四郎?”
惠妃擺手:“妹妹哪裏的話,四郎那個脾氣,拗得很。表麵上應了陛下要選王妃,實則那日趙皇後生辰宴上請的世家小姐,他連看都沒看。四郎的婚事,他自己心中有想法。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好苛責。”
賢妃輕笑:“六郎的婚事是陛下定下的,皇後生辰的時候,應該已經與郭夫人說定了。六郎年級不小了……也該成家了。這事容不得我置喙。”
惠妃點頭:“妹妹覺得好那便好。”
兩人正說著,墨溱從外麵進來,行禮道:“娘娘,時辰差不多了。”
惠妃起身:“妹妹走吧。”
這一次冠禮,皇後沒有來,但是在後宮嬪妃的觀禮台上,正坐依然留了出來,賢妃與惠妃分坐皇後正坐的左右兩側。
賢妃遠遠看著許安歸身著盛裝,從奉天台東門隨著朝陽的步伐一起走向祭台。有止不住地淚水往下流
時隔八年,再見東陵帝,他比她印象裏要更加蒼老。她卻已經沒有那麼恨他了。
午正,禮畢。
許安歸按照流程,與東陵帝一起拜天起身。
東陵帝回身,捏了捏許安歸的肩膀道:“很快大婚的旨意就會傳給你。你且好好準備。”
許安歸頷首:“讓陛下操心了。”
東陵帝笑了笑,不再說話,而是望向觀禮台上。遠遠的,他又看見那份好似被封存的絕豔之色。
許安歸見狀低聲問道:“陛下要去見見母親嗎?”
東陵帝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許安歸的肩膀:“孤回去了,你去替孤送她回長嬉殿罷。”
許安歸甚能體會這句話的深意,欠身道:“兒臣遵旨。”
東陵帝走後,許安歸便向著觀禮台走去。惠妃知道許安歸敢上後宮嬪妃的觀禮台,定是得了旨意。別人母子相聚,她也不好打擾,便先離開了。
許安歸上了觀禮台,先是規規矩矩地給賢妃行了一個禮。
賢妃眼中有無限歡喜,她伸出手,許安歸也伸出手。兩人就這樣挽著,向著長嬉殿漫步而行。
本以為有許多話要說,誰知兩人就這樣挽著走了一路。
賢妃靠著許安歸胳膊,有無比的依戀。
許安歸覺得好笑,許久不見賢妃,她竟然還是這幅孩童心性。
眼看就快到長嬉殿了,許安歸才道:“母親就沒有話想同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