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允從自己的書桌上端過來一盞:“我著人去換一杯熱的。”
許安歸擺手,接過來直接倒入嘴裏:“無妨,我沒有那麼精貴。”
臨允無奈地搖搖頭,許安歸找了個椅子坐下:“外祖父坐呀。”
臨允就在許安歸身邊坐下。
許安歸隨口問道:“如今我回來了,外祖父可有歸朝的心思?”
臨允睨了許安歸一眼道:“你如今的心思,恐怕也不需要旁人在邊上指點了吧。”
許安歸苦笑:“外祖父這是挖苦我呢?方才還說,我選的這路,沒有太平的時候。以我現在的身份與功績,肯與我說實話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了。”
臨允深知許安歸的苦,他看向許安歸:“這些年,太子德行滿朝文武都看在眼裏。恫權誘利,無所不用極其。殊不知,那些被迫成為他同僚的人,終有一日也會因為他給與的這些而背叛他。”
許安歸向後靠去:“其實這才是最難得的,放眼看去,這天下,除了陛下之外,還有誰能比太子更有權勢?隻要他權勢不倒,那些人終究是不敢。”
臨允摸著自己的胡子:“現在看或許是蚍蜉撼樹,但古書有雲,得道者多助。太子再這麼剛愎自用下去,那便是水覆舟傾之時。”
“外祖父想母親嗎?”許安歸低頭,翻弄著身上那塊象征著皇子身份的玉牌。
臨允幾乎是想都沒想便回道:“她不是一個脆弱的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母親的事,我會想辦法的。外祖父且放寬了心。”許安歸站起身,大步出了書房,“走了,不用送了。”
臨允站起身,朝著許安歸離去的方向,淺淺一禮。
正如許安歸所想,此時此刻勤政殿上,滿朝文武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息。現在商討的是南澤歸降俯首稱臣一事。
禮部尚書霄請正在向東陵帝稟明東陵出使南澤的流程。
隨著昨日邸報的送達,許都上下、大小官員已經清楚地知道了“許安歸謀反”一案的來龍去脈。
當朝文武官員無不在接到邸報的時候,在家中暗讚許安歸這一個翻身仗打的精彩絕倫。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流放在外八年的帝國六皇子,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在太子絕命截殺之下,絕地反擊,一晚上便傾覆了太子澆築了許久的籌謀。
這場奪嫡大戲原本是一邊倒的局勢,所有人都唱衰六皇子許安歸,不曾想奪嫡大戲在開局就上演了這麼一出驚天大逆轉。
這件事不僅僅是太子黨始料未及,就連朝堂上不參與黨爭的重臣們都不禁對這個已經歸來、還未正式出現在眾人視線裏六皇子,興趣盎然。
即便是這樣,眾人雖然都在為南境長享太平這般歡悅的事情,但勤政殿上依然縈繞著一股陰霾之氣。
太子負手而立,麵無表情聽著禮部尚書霄請的言辭。
刑部尚書盛明州則是一直蹙著眉,時不時地望向太子那邊,心中不安全部寫在臉上。
禦史台的禦史們,今日倒是出奇的安靜。
東陵帝雖然聽著霄請的呈稟,眼睛卻是一直在太子、刑部尚書盛明州還有禦史台禦史們的身上來回遊蕩。
看著他們誠惶誠恐的樣子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通暢。
“陛下,以上便是禮部奏稟的出使流程。”霄請結束陳詞終於是落在了東陵帝的耳朵裏。
東陵帝“嗯”了一聲,問道:“流程已出,眾卿無異議,那便按照這份流程去做吧。”
霄請再行一禮說道:“陛下,出使流程雖定,可使臣還未定下人選。”
東陵帝揚眉,望向太子,問道:“太子以為何人出使南澤較為妥當?”
許安澤抬眸,他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便上前一步回道:“回稟陛下,臣以為,此次東陵使團出使南澤,說是出使,實則是接收南澤六部的一應事務。六部應派六部侍郎前去交接之外,還應該派一位通曉六部事務的皇族之子去主持大局,以示我朝的重視。”
東陵帝冷笑一聲:“通曉六部事務的皇族之子……太子以為何人比較合適呢?”
許安澤麵露難色:“本朝製度,成年皇子若在朝中無重要差事,必須就藩。四弟、六弟行事老練,身份貴重,兩人都符合出使條件,可六部事務他們卻不曾了解更多。恐無法主持大局。”
東陵帝頷首,眼睛微睜:“太子的意思是,你想親自前往?”
許安澤抱拳沒有回話,他心裏確實是這麼想的。
若是這次收複南澤,由他去出使主理收複南澤六部事務,那就意味著,他可以收南澤兵權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