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風蹙眉,那時他不過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級,年歲久遠,記憶模糊。
但是經秋薄這樣一番提點,似乎想起什麼。
“你是秋小子?”潛風不可思議地盯著身著一身錦衣的秋薄。
秋薄站直了身子笑道:“潛大哥還記得。”
“怎麼!”潛風難以置信,但是卻又不得不信。
因為當朝已經沒有人敢如此毫不忌諱地提起八年前因為獲罪而被滅門的東陵將軍們。
潛風看了看周圍,身後又有人往碼頭去,立即收起棍棒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著江邊走去。
秋薄雖然不認識潛風,但是認識他手中的棍法——北寰府上獨有的棍術,北寰將軍親訓的棍陣,戰場上足以威懾敵人的北寰棍軍。
秋薄牽著馬,跟在潛風後麵,看著他魁梧而健碩的背影,眼睛有些澀。
他居然是北寰將軍府的人,他居然是他的故人!
潛風在江邊找到了一塊還算平坦的大石頭,坐了下來。把棍子橫放在腿上,而後邀請秋薄也過來坐。
秋薄搖搖頭:“我站慣了,就讓我站著吧。”
潛風抬眸看著他:“秋薄?”
秋薄點頭:“是我。”
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他還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禦前侍衛的腰牌,遞給了潛風。
潛風接過來,看見牌子上有“禦前侍衛”幾個字,頓時心中不悅,可看向秋薄,他一臉善意,開誠布公的樣子,心中不悅便消減了幾分。
潛風感慨萬分:“將軍說你是習武的良才,天賦異稟,放在軍中學習這些棍術刀槍屈才了你。便把你送上了蒼山,拜江湖第一劍客廉殺為師。當時可羨煞我們這些人了。”
秋薄笑了笑,頷首道:“是,我記得軍棍營的人不服氣,去找將軍鬧。將軍擺了擂,讓你們一個一個上。那一戰打得我精疲力盡,睡了三天三夜,才緩過神。”
是了,記憶都對的上,那應該不會有錯了。
“哈哈,你小子,確實有本事!我們這些粗人,別的不知道,但是誰的武功厲害卻是清楚的很。刀槍棍棒劍,這五樣哪樣我們都打不過你。難怪將軍那麼器重你,天天把你帶在身邊跟羽公子還有洛小姐一起習武。”潛風回想起往事,總覺那些愜意的時光還在昨日。
秋薄聽見潛風提起北寰羽與北寰洛這兩個兒時的玩伴時,不由得心中一抽地疼痛。
“這些年你們過得還好吧?”秋薄望向潛風。
“怎麼可能好呢?”潛風苦笑,“你看看我們,落草為寇,以山洞為家……”
“為何會落得如此?”秋薄蹙眉,“當年獲罪的隻有那些將領而已,為何軍營的人也會被牽連?”
當年秋薄雖然也下了山,但是他下山的時候,朝東門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年有餘。這件事早就變成了東陵帝國的忌諱,無人敢提及。
秋薄也是在找到北寰將軍府之後,看見將軍府已經人去樓空,才後知後覺許都發生了巨變。
昔日的將軍們一個接一個地被肅清,更多的是被處死、流放。
秋薄不信皇榜上所述那些人皆是叛臣。
為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了找到北寰將軍。
秋薄這才去應了東陵帝國的武試,入朝為官。整整五載,他勤懇辦事,認真值守,終於獲得東陵帝的信任。朝東門事件的始末才由鄒慶私下與他和盤托出。
他傷心過,掙紮過,難受過,糾結過。
最後他選擇了廝守。
若有可能,他要利用自己現在的職務之便獲得當年朝東門事件更多內幕。若有可能,他想替北寰將軍翻案!
別的將軍他不了解,但是北寰將軍,一定不會是亂臣賊子!
這便是秋薄入朝為官的初衷。
而今,他麵前坐著的是北寰將軍府的故人,這故人卻已經落為草寇,苟且偷生。
潛風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回道:“我們軍棍營的人,都是在戰亂中,將軍撿回來的孩子。無親無故,隻聽將軍差遣,被有心人列為將軍的親兵……從而全國通緝。那些始作俑者大概是怕我們凝結成一股力量,阻撓他們的前路吧。”
秋薄的手緩緩握緊,心中一沉:“軍棍營中還有多少弟兄存活?”
潛風抬眸,望著秋薄許久,才道:“秋小子,如今你是東陵帝身邊的紅人。你不會是來替東陵帝來剿滅我們這些苟延殘喘的人吧?”
秋薄大駭,急忙道:“潛大哥如此想我?!我若有心捉拿你們,方才我就動手了!隨便找個什麼罪名,就可以把你們關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