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個帝國在自己大哥許景乾的統治之下,有看的見得四海升平、萬盛大象,或許讓他斷腿這件事的真相沉溺下去才是對許氏皇族百年根基負責吧?
可……
許景摯的眸低忽然閃過一絲詭譎之色,他微微側目,看向身後這個正在推著他前行的皇侄。
“皇叔。”許安桐冷不丁地出聲,撤回了許景摯的思緒。
“什麼?”許景摯回道。
“皇叔年級不小了,為何還不娶王妃?坊間有關於你的流言蜚語倒是不少,父親為此也是煩惱徒增。皇叔應該知道,禦史台那裏已經寫過不少奏折了……說你荒誕無度,流連在煙花柳巷之中……”
許景摯絲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若說到婚事,恐怕陛下現在最關心的莫過於你的婚事吧?我一個身子有殘缺、遠離朝堂之人,就算行為放蕩些,也算不得什麼。哪家沒有幾個紈絝子弟,更何況是我們許家?禦史台那些不知死活的下臣,還想管我們許家的家事?”
“我畢竟已經成過親……”許安桐語氣裏有說不出的無奈與悲傷。
許景摯擺擺手道:“要我說,像我們這種人,獨自一人也是好的。那些閨閣裏的女子好沒意思,我可看不上那些知書達理的女子。”許景摯把頭轉向許安桐,眉角上揚,似有暗示,“沒趣得很!”
許安桐心中了然,那些大家閨秀自然是沒有那些煙柳之地女子討男子歡心的本事多。
也正是因為這事,禦史台才隔三差五的參奏許景摯身為皇家之人,卻從來不注意皇家形象。
但東陵帝從來都是看過以後便放在一邊,不予理會。
說來也怪,許景摯雖然在民間有眾多流言蜚語,卻在男女之事上沒有惹出過大亂子。
許都京師裏那些達官高門總有些不肖子弟因為留戀煙花場所惹出過不少事情,未婚先有了外室,外室有了身孕上門哭鬧的事情屢見不鮮。
但是這些有損家門顏麵的事情在許景摯的身上從未出現過。
這恐怕也是東陵帝從來不約束許景摯行為的主要原因。
不僅東陵帝清楚,就連許安桐都知道許景摯雖然行為乖張了一些。
但許景摯自小還是長在皇城之內的,帝王的教育還是深深地紮根在他心裏的。
他可以行為放肆,卻絕對不會做出有損皇族顏麵的事情。
再加上這些年東陵帝頭疼的毛病越來越頻繁,這些瑣事,他就更分不出神去管了。
許景摯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皇城裏,也不曾在朝堂上任職,因為腿腳不便,他多數時候還是在許氏皇族各地的行宮裏靜養。
許安桐剛回許都,連能不能留下還是未知。
叔侄兩人難得聚在一起,隻能就這樣漫步在禦道上閑聊家裏的瑣事。
“你回來,惠妃應該很高興吧?”
許安桐點頭:“嗯,母妃成日往我這裏送吃食,這才回來多久啊,我感覺身子都笨重了許多。”
“到底還是有娘的孩子幸福啊……”
許景摯心中頗有些感慨,他自己的生母雖然深受先帝寵愛,但是在生他的時候,鬼門關那一步沒有邁回來,就那麼去了。
先帝痛失愛妃,所以把其他所有的寵愛轉嫁在了自己最小的兒子身上,這才有了後麵那一幕立長還是立幼的爭論。
許景摯自小對自己的生母沒有什麼印象,性子在宮外養的野,有父親與兄長的寵愛與縱容,他也沒有那麼糾結自己生母的事情。
所以他也就是感慨一下,並不羨慕。
他心中閃過一個壞壞的念頭,揚起嘴角道:“賢妃那裏你去過了嗎?”
許安桐微微一愣:“未曾。”
許景摯見許安桐麵目僵硬,心中暗爽,立即輕笑轉開話頭:“陛下留你在皇城過年,許安澤居然沒有為難你,還真是稀奇。”
許安桐沉默不語,其實也不算是沒有為難,那副畫試探之意如此明顯,若不是他這些年來卑躬屈膝對許安澤恭謹順從、許安歸似有兵變嫌疑之事上合了太子的心意,恐怕太子也不會讓他安穩地在皇城裏陪自己的母妃過完這個年罷?
“前段時間聽說南境大捷,是許安歸的功勞。你這個六弟這些年到底是長進了不少,再也不是那個隻會讀書的呆頭鵝了。”許景摯調笑著。
許安桐蹙眉:“六弟他並不是隻會讀書。”
許景摯揚眉:“是,劍術謀略也是一等一的。可年少的時候,也沒少輸給我。怎麼,他已經想明白要回來了?”
許安桐沒有接話。
許景摯也沒想讓許安桐接,隻是自顧自地說道:“回來便是九死一生的殺局,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