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第37章(2 / 2)

“趙惠,我知道你傾心於我。就是因為知道,才讓你去。”許安澤頓了頓,停了許久才道,“我已經沒有信任的人了。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位置上坐的越久,心越孤獨。我希望有人能夠理解我的難處,在外也處處幫襯著我。”

趙惠聲音有些顫抖:“太子妃賢良淑德,殿下一向對她敬愛有加。難道……她從未進入到殿下的心中嗎?”

這一句話問得許安澤心中一酸。

此時蒼穹之上,最後一批南下的大雁掠過頭頂,唳聲鳴叫。

許安澤仰頭,看著那群大雁,許久才道:“她,終究身世太過敏感。我不敢,也不想是她。”

趙惠在趙皇後的身邊時間不短,接觸許安澤的次數不少。

今日的許安澤,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寂寥的話語,無力的輕歎。

她雖然沒有回頭去看,但是能感受到許安澤的言語之中的疲憊與膽戰心驚。

他在這裏,與她開誠布公,真心相待,是為了暗示些什麼?

趙惠總覺得自己能聽懂他的話,卻又覺得聽不懂他這話。想接著這話說下去,給他一些承諾,卻又不敢接這話茬,給他承諾。

她自己要去的地方,也是一個虎狼之地。

她要首先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夠有保護別人的能力罷?

趙惠心中幾番思量,終究是沒有回話。

許安澤見趙惠沒有回答,便道:“走罷,不要叫母親等久了。”

這長長的宮道,除了方才那一群大雁的唳叫聲,便隻剩下寒冬的靜冷,再無其他活物玲瓏氣息。

趙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她這一路都在回想方許安澤說的話。

就連趙皇後讓她帶著所有下人下去的吩咐也沒聽見。

還是身邊的小宮女推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帶著伺候的宮女們退了下去。

鹹寧宮之內,趙皇後與許安澤對麵而坐,兩人皆沒有動桌上的飯菜,隻是那麼靜靜地坐著。

忽然許安澤搖頭:“兒子實在想不到許安歸推遲回都,目的何在。”

趙皇後眉頭緊皺:“一點可能都想不出來嗎?”

許安澤還是搖頭:“若說是許安歸自己不想回來,那便不會跟父皇說推遲回來,婚禮照舊準備。他八年了無音訊,前段時日,忽然寫了一本大敗烏族的折子回來,必然是有歸朝之心的。我派了大監去,雖然掌著太子口諭,可我終究是沒有給大監太子的令牌。六弟很是機警的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

許安澤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繼續道:“前段時間,我雖然找了禦史台參了他,可到底是想讓他在這件事上記我恩情。隻要他回來,父親該有的賞賜都還是會賞下去,大婚還是由禮部主持,母親您親自操心。該給的顏麵都給足了——無論怎麼看,現在都是他歸朝的最好時機。可是他偏偏在這個風口浪尖上無緣無故地推遲了回城……”

許安澤合上茶盞,放在桌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趙皇後揉了揉眉心,隨口道:“是不是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去做,想要在回來安排好?”

許安澤沉默了半晌,冷然道:“他自小就有帝王之才,自小做功課都做得極漂亮,深得父親青睞。這些年他在戰場上與那些北境部族部落周旋,爾虞我詐的戲碼恐怕演了不下百遍。他那顆七巧玲瓏心這些年磨煉下來,長出十幾巧都是有可能的,沒人能夠揣摩到他的心思。”

趙皇後輕歎一聲,看向窗外湛藍色的天域,緩緩道:“許安歸那孩子,我記得,是你們兄弟幾個裏麵最是乖巧聽話、聰慧的。他的生母,八年前冠絕後宮,在帝君那裏是最得臉的一個。他那模樣,自小就隨了他的生母,甚是好看。在他還沒有為那些將軍請命前,他是皇子裏麵最有希望當太子的孩子。”

許安澤眼眸微眯:“是,如果沒有八年前那場辯駁,或許,今日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就是他了。”

“可他終究沒有那個福氣啊。”趙皇後低頭,容顏隱在發髻的陰影裏,看不清表情。

許安澤看了看趙皇後,忽然笑道:“讓母親跟兒臣一起操心受累,是兒臣的不是。其實不管許安歸心思如何,到底是給了我們八年時間在朝堂與後宮之中站穩腳跟。如今就算是他帶著再無上的榮光回來,也不可能動搖我們的根基。此次,兒子必要把他捏在手裏。不管利用什麼手段,與什麼代價。”

趙皇後抬眸,看向許安澤,眸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流淌。

那種異樣的光芒稍縱即逝,她笑道:“是,太子說的是。我們花的那些功夫,豈是他與賢妃一朝一夕就能破開的。快用膳罷!飯菜都要涼了。”

許安澤點點頭,拿起筷子,給趙皇後夾了一塊酥藕:“母後養育兒子、為兒子籌謀辛苦得緊,您才是要保重,切莫要怠慢了自己的身子,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