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是會相互吸引的,正如他所經曆過的死亡和生機。
死在純白山巒之中的青年被人所遺忘,身體被啃食的零零散散,再無痕跡可循,也沒有什麼大善人會想到來這裏,在荒蕪群山中將他安魂。
純白的、如霧般輕柔飄渺的的“靈”路過這裏,撿了一根他的骨頭。自然,這一切他並不會“看見”,殘存的意識散落在塵埃之中,懵懂的追隨依附之物而去。枝椏上的雪落下,蓋住一地殷紅和那可憐的屍骨。
祂是一針一針將塞西爾魂靈硬生生塞進那具人偶裏的,本來應當散去的生靈莫名遭受粗暴的對待,不時發出如人類般的尖叫聲。
祂覺得很吵,動了點小小的手段將聲音徹底封在那具身軀之中,開始安安靜靜的雕琢手中的“人偶”原胚。
這是祂想留存在世間的傑作,最為心愛的寶物。
縫合的工序對於祂而言並不複雜,最為難熬的是漫長的等待,即使也就是祂打個盹的功夫。
少女第一次蘇醒時祂正在雕琢送給她的花朵,想將它裝點在少女的鬢間,轉過頭時看見少女掉下工作台,正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雙腿。
當那雙水藍色眼睛看向祂時,眸子裏像是凝聚出淡淡的波光,細碎美麗的光影是祂最為滿意的傑作。
祂俯身將那朵花戴在少女鬢間,似乎頗為滿意,殊不知落在少女眼中的景象是何等的驚駭。
少女的心跳鳴如擂鼓,但也隻是微微低下頭,嚐試去拖動雙腿站立。
這樣的嚐試很不順利,祂也沒有去過多的關注一旁的掙紮,等到少女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走到他麵前時才投以一瞥。
“謝謝……您……”
人類的聲音傳入祂的耳中,回應的是一個點頭,相比於聽少女的道謝祂更希望盡快將美麗的裝飾品趕製出來。
少女對此卻是有些不知所措,幅度很小的胡亂掃視一眼後僅是退後幾步安靜的站著。陽光靜謐的流淌,滿屋的花朵折射出輝光,銀色的霧靄在空中浮動。這美好靜謐的一刻令她感到疑惑、迷茫,興許這就是祂的國度?
祂轉過身,再度將雕刻好的一朵花戴在少女的頭上,似乎並不在意少女的戰戰兢兢。
如此的畫麵持續了許久,等到她頭上被塞滿飾物時祂終於有停下來的意思。祂將姑娘抱起來放到自己工作台上,用著朦朧的雙眼欣賞自己的傑作。
「你,是我最好的傑作。」
祂的聲音如洪鍾般厚重,卻又如同雲霧般輕靈。
「我的,孩子,你要幸福,然後,將你的,故事,講給我,聽。」
祂的聲音訴說著一份誓約,跨越光陰與死亡、窮盡歲月之後,祂在等待著屬於她的故事。
「我,將離開,但,我們會再見麵的。」
「我們會,再見麵的……」
祂的消散隻在須臾,獨將白色石頭雕琢而成的耳環留在她的手上,她覺得這應該是留下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