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書房裏陳夫子朗誦著詩經,底下一個穿著虎頭鞋,掛著可愛肚兜的六歲小孩,正一臉癡呆相地看著陳夫子。胖乎乎的小臉上,有五分透著爺爺的剛毅,有三分透著父親的精明狡黠,還有兩分透著母親的沉穩,這就是嚴興了。
嚴興迷離的眼神中,陳夫子閉著雙眼仔細品味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學生已經魂遊屋外了。
終於,一聲雞鳴從屋外響了起來,陳夫子看了看窗外:“奇怪,怎麼這幾天時間過得好像更快了呢?”搖搖頭,陳夫子便對已經醒過來並且端正坐好的嚴小少爺說:“興兒,今天把我讀的詩篇背誦下來,明天我要檢查,好了,下課了。”說完便走出了門。
嚴興目送著陳夫子走遠,其實原來那隻雞早被他給換了一隻,每天早下課半個時辰。胖胖的小身板挪到窗戶旁,外麵站著管家福伯。
也不知嚴興肉肉的身體怎麼會那麼敏捷,三兩下便爬了上去。這時,福伯忽然對嚴興打了打眼色,“嗯?”嚴興有些奇怪,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趕緊爬下窗戶,三步並作兩步想開溜。“興兒!你給我站住,不許跑!我已經看見你了!”苗月娥和嚴耀宗走了過來。
苗月娥家道中落,孤身一人,是嚴海老爺子收留了她。但是,她畢竟身為大家閨秀,嚴莊裏的下人們都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嚴興的舉動早就被她通過下人們掌握得一清二楚,今天她是特意過來堵嚴興的。
嚴興趕忙用小手抓住母親的裙角,撒嬌說:“娘!”母親似乎是見慣了,沒有睬他。嚴耀宗冷冷地望著嚴興:“興兒,你真是長本事了啊!大門不走,爬起了窗戶,讓別人見了還以為我嚴家專出小賊!”其實嚴興走窗戶的原因是走大門會經過和氣堂,那裏是嚴海和苗月娥乘涼和小憩的地方,而爬窗戶直通後門。嚴興心裏是轉了千萬個念頭,想著怎麼才能蒙混過關。
苗月娥見兒子眼珠骨碌碌亂轉,知道他心裏所想,就溫和地說:“興兒,那你編個理由給我聽聽。”嚴興沒有防備:“嗯好,我編,我編,嗯?我沒有編啊!”知道被母親詐了一次趕緊改口。
嚴耀宗見他心裏還有小心思,也是動了怒,拿起把笤帚,就要抽他屁股。
嚴興見勢不妙,用最大的帶著哭腔的聲音:“爺爺!”發動了召喚爺爺的技能。三秒鍾後,“哎,來了來了,我的寶貝孫子怎麼了這是,哭了?”也不知道這老身子骨是怎麼跑得這麼快的。穿過中庭,嚴海就看見了嚴耀宗拿著笤帚對著嚴興,立即奪過笤帚,“幹什麼呢?”“爹!”嚴耀宗喊了一聲,嚴海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而用最慈祥的麵容麵對孫子,又用最和藹的聲音說:“興兒別怕,,爺爺在這呢,哎呦怎麼哭了?來,爺爺給你擦擦!我看誰敢揍你,我就先揍趴下他!”嚴耀宗暗歎一聲:這待遇也相差太大了,這臉變得,比我做生意時還快!
嚴興背過身,用力*了兩下胳膊,立馬出現了一塊“紅腫”之處,繼而露出一副可憐相指著父親:“爺爺,爹爹他說要打死我,你看!”嚴耀宗心理咯噔一聲,噝地抽了一口涼氣,心說:這臭小子,還真毒啊!但是,不管是嚴耀宗、苗月娥還是下人們,都不敢吭聲,現在是嚴海主場時間,所謂槍打出頭鳥,這時候說話,鐵定被抽!
嚴海看著寶貝孫子胳膊上的“傷”,心頭一陣光火,孫子在他眼裏,就是一切,那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嚴海直接在嚴耀宗屁股上啪啪啪狠抽了三下,順帶還用鞋跟踢了一腳,那鞋可是木頭底的!嚴耀宗倒也硬氣,挺著不敢躲。
嚴海又拉住嚴興的小手,左看看右看看:“興兒,還有地方傷著了嗎?告訴爺爺,爺爺幫你出氣!”嚴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父親,嚴耀宗被他看得發毛,悄悄比了比,嚴興知道,那表示三個冰糖葫蘆。南方是沒有冰糖葫蘆的,隻有北方魏地才有,況且,現在還是夏天,四海商會也會運一些,但嚴興吃的都會被管製,一個月吃一兩根還得看老爹心情。嚴興搖搖頭,用左手正反翻了一下,十根!“這小子夠貪心的!”嚴耀宗苦笑,五根!不能再多了,嚴耀宗眼裏透著堅決,一副壯士赴死的表情,真是商人本色!嚴興估計是鐵定扣不下老爹的小便宜了,隻好點點頭。
嚴興回頭對爺爺說:“爺爺,沒有了,還是爺爺對興兒好!”拍了個馬匹,嚴海很開心:“乖孫子,走,爺爺帶你去鎮上玩,看到好玩的,你就告訴爺爺!”“嗯!”小手牽上一隻滿布老繭的大手,一大一小相攜走出了門,留下呲牙咧嘴揉著屁股的嚴耀宗和哭笑不得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