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第七章(1 / 2)

尹衡得了齊公公的消息,與龐平澈嘲諷道,“我這二哥好本事,幾年前就有心思往母後宮中放人。”

“尹尚這會兒暴露了也好,他想要南北衛所的兵權便能看出野心。嘉啟關外近幾年不太平,他母族的新帝吞並了周邊幾處向大周進朝貢的屬地,陛下不願輕易再起戰事,隱而不發。尹尚這次倒是提醒了我,嘉啟關外的兵馬可做他的倚仗,我們不得不防。”

龐平澈膚白體弱,這會握了本書盤坐在榻上,被滿屋的地龍烤紅了臉,英俊之下襯得人有些可愛。尹衡看著他便覺得自己滿心的焦躁都被撫順了許多,嘴角不禁帶了笑,桀驁道,“區區蠻夷,不足掛齒。”

龐平澈一心二用,掃著書並未抬頭,“我已派人暗中盯緊了啟王府,曦兒那邊你該去見見了。隻要啟王開始動作,我們便將計就計。”

曦兒因是陵王的從犯而被單獨關押,她連日受了重刑,深夜見到尹衡時已是連跪都跪不穩了,隻勉力地支撐在地上,兩鬢早已滲出冷汗。曦兒和綦清清忠心耿耿地為尹衡賣命,入局伊始便已是必死之身。雖早知道有這麼一天,這會親眼看到她傷痕累累地跪在自己麵前,尹衡實在於心不忍。

尹衡親手扶了扶曦兒,不想曦兒不肯起身,埋著臉聲音輕柔道,“公子常說,殿下麵上狠厲冷情,實則是個花架子,最看不得身邊的人受苦。”

她口中的公子不是別人,正是龐平澈。

尹衡一愣,曦兒竟抬眼頑皮一笑,“今日一見才知道公子說的竟是真的,幸好咱們公子多智近妖,殿下若沒他護著,奴婢還真不放心。”

尹衡捧場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中卻毫無笑意。曦兒見他這樣,強忍住了眼淚,輕輕喚了聲殿下,這一聲殿下直叫尹衡心酸,便聽她說,“殿下奪嫡之路必有流血犧牲,今日是奴婢,來日亦會有他人。”

曦兒對著尹衡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搖搖晃晃的大禮算作告別,“奴婢此身不足掛齒,隻望殿下堅忍珍重,大業終成。”

尹衡明白這是龐平澈早料到自己會傷情,借她的口提醒自己摒棄雜念,他身上背負著龐氏一族的性命和榮辱,任何一丁點優柔寡斷於他而言都可能變成危險。尹衡無言地點了點頭,在曦兒的拜別中走出了牢房。

他的每一步都注定走得沉重,他明白往後的路隻會一如今日,一切都有代價,縱有再多的不忍都注定他不能回頭。

商賈之流不入世家的眼,尹尚卻格外看重柳雲浩。柳家挨不著政事,曆來隻在逢年過節為城中權貴送去不菲的財物,安分低調地打點些從商的關係。當年尹尚與柳雲浩自宴席上相識後不久,柳家的厚禮便送入了啟王府中。那是一箱封存多年的陳釀,尹尚從未到過東域,卻認得這是母妃家鄉享譽天下的名酒,記得小時候每每母妃生辰父皇便賜此酒,一瓶已是萬金之數。

尹尚事後問,“為什麼送本王東域的烈酒?”

柳雲浩坦誠地回答,“殿下閑雲野鶴,還望這酒能為殿下一解鄉愁。”

那酒名為藏鋒,柳雲浩的用意昭然若揭。尹尚見他如此直白便也不再客套,微微一笑道,“柳家富甲一方,若是有心鑽營盡可找到比本王更穩固的靠山。”

“東宮座下文臣清流,五殿下手握龐氏重兵,他們並不需要柳家。”

尹尚一怔,斂了笑意正色道,“你打錯主意了,本王並無奪嫡之意。”

“殿下若想在朝中立足便需要助益,柳家願做殿下的馬前卒。”

“你們求什麼?”

“求殿下日後保我入仕,平步青雲。”柳家家財萬貫,卻始終成不了世家。柳雲浩若能入朝為官,柳家便可打破受製於人的局限,錢財不夠維係他們的根基,他們想要權力。

自那日在戲樓遇見了綦清清,柳雲浩便留了心,他派人暗中留意陵王的動向,不消幾日便摸出了城南的院子。尹尚用了些手段,查出綦清清是龐府出身,他本不屑一顧,誰不知道陵王曾經對龐家嫡女的那點心思。

直到陵王與龐氏出身的宮婢牽扯到一起,尹尚才猛然想起被他藏於外室的綦清清。這一切未免太過巧合,陵王傻透了也不至於前腳剛納了龐家的婢子為妾,後腳又再買通一個去替他殺人。

尹尚瞬起疑心,全程仔細揣摩著尹衡的神色,隻見他目光悠深,似有不愉。尤其是自魏美人入殿,尹衡便像繃緊了弦,哪怕是有人指認了那龐曦兒是受陵王指使,把中宮和龐氏都摘得幹幹淨淨,卻仍不見尹衡麵上顯露出半點輕鬆。

這事委實蹊蹺,尹尚隱隱感覺東宮中毒之事跟尹衡脫不了幹係。他在出宮路上假意與尹衡攀談之時,便已想好了要找柳雲浩速速替他去城南劫人。柳雲浩不負所托,搶在尹衡的人之前把事情辦得幹淨利落。

綦清清已被軟禁了多日,她心知宮內一定是出了天大的變故。她被帶走時院子裏伺候的人被殺了個幹淨,隻留了那個對她忠心耿耿的小廝。關押二人的地方正是柳家在城郊的一處別院,院子靠山麵水,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