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清茶有些涼了,花滿樓叫人重新上了茶和糕點。
這是金陵城最熱鬧的街市,茶樓外時不時傳來車馬聲,小販吆喝聲,花滿樓笑著說:“此情此景,倒是讓我有些想陸小鳳了。”
提到陸小鳳,林黛玉不禁想到他那四條眉毛,想到他說過的江湖趣事,笑問:“這卻是為何?”
花滿樓道:“我眼睛看不見,陸小鳳常常會為我描述我看不見的那些風景。”
林黛玉心中訝然,竟從花滿樓的話語中聽出了些些遺憾。她起身到窗前,為花滿樓描述起街市上的風光來。小二端了茶水糕點進來,林黛玉的聲音便停了片刻,小二忙將東西放下,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林黛玉回到桌前,為花滿樓沏了茶,又給他布了點心,說:“往後陸小鳳不在,我便與花公子說這些人間煙火。”
花滿樓撫著茶托,上麵似乎還有黛玉手指留下的溫度,他說道:“若是陸小鳳來找我,一定是遇到大麻煩了。我雖想念他,但還是少見到他為好。”又道,“他性子也急,說的東西總是丟三落四。玉兒若是不嫌棄,縱他在時,我也想你說給我聽。”
林黛玉聽他話語裏似平常,又似有綿綿情意,再一想,兩人已是未婚夫婦,這些些小事又算得了什麼?便說道:“若花公子想聽,我隨時都能與你說。”
花滿樓聽她言辭懇切,隻是少了些男女之間的纏綿意味,想著林黛玉到底年紀還小,不能強求。隻得心中悵然一歎,又對林黛玉說道:“我喚你玉兒,你就不要再喊我花公子了。”
林黛玉微愣,這才漸漸紅了臉,細聲問他:“那我……如何喚你?”
“你若願意,就喊我一聲七哥哥。”花滿樓神態自若,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茶杯。
林黛玉隻道他年長自己許多,又是未婚夫,喚一聲七哥哥也不至於壞了禮數,便輕聲喊他:“七哥哥。”
花滿樓嘴角一彎,應了林黛玉一聲。
林黛玉思忖片刻,又對他說道:“七哥哥,今日之事,還請你不要見怪。寶玉自小被寵壞了,甚麼話都敢往外說的。”
聽她再提這件事情,花滿樓知道若是自己避而不談,反而會讓她在心裏反複琢磨,便與她坦誠說道:“賈公子年紀還小,他說的那些癡話,我還不至於放在心上。他與你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妹情分,話雖癡了些,卻總歸是為了你好。何況,你是我的未婚妻,這已是不變的事實,我豈會因為一些無足輕重的癡話,就心生猜忌和不滿?”
黛玉聞言,隻覺得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花滿樓更體貼的人了,再聽他說的後麵,心中何嚐不覺得他是自己的未婚夫,這也是不變的事實了。再看他在那坐著,身姿挺拔,豐神俊朗,隻覺得心裏蜜一樣的甜,說道:“七哥哥,世上再也沒有比你還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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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林黛玉送回了林府,花滿樓回了花府,卻是獨自在後院撫琴。
“聽你琴音悵然,這天下竟還有什麼事情讓我們瀟灑的七童犯起愁來?”
花滿樓聽到自家六哥的聲音,無奈說道:“六哥何不等我彈完這首曲子再出聲?”
花滿軒輕咳了一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來沒有這樣的耐性。不過,七童,你這樣好的性子,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你犯愁?”
花滿樓並不想將自己的心事和沒譜的六哥說。可花滿軒雖說耐心差了點,卻是個聰慧的人,他繞著花滿樓走了幾步,摸著下巴,恍然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為情所困!怎麼了?是不是你的小未婚妻給你出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