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之中,鍾遙迷迷糊糊地接上了話:“……你說你是誰……什麼嚇人……”
“別睡了,我在薺花鎮,天罰神教總壇!”傳音螺中的聲音越發焦急,“啊,他們來了!”
隨即便不再出現任何聲音。
鍾遙半夢半醒,大腦一片混沌,翻了個身,便又睡去了。
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睜開眼的時候,看見謝雲深正倚著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鍾遙抻了個懶腰,嘟囔了一句:“睡得真好,這營帳四處透風,倒也沒覺得冷。”
“那是因為我一直替你看著火。”謝雲深回過頭,說,“你睡得太沉了,我有好幾次都擔心你是不是死了。”
“……你會說人話嗎?”鍾遙白了他一眼,說,“別磨蹭了,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去救周笙吧,她的歌聲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可不能讓她落到敵人手裏。”
謝雲深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沒記住還是根本沒聽見?”
“什麼?”鍾遙愣了一下,隨即回憶了起來,“我睡覺的時候好像是有人跟我說話來著……說的啥來著?什麼良不良心的……”
“她是在罵你沒良心。”謝雲深說,“昨天晚上,你的傳音螺裏傳來了周笙的聲音,說她現在正在薺花鎮,很危險。”
“什麼?!”
鍾遙的困意被這句話瞬間澆滅。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鍾遙震驚地說,“我這一覺睡了這麼久,萬一周笙出事了怎麼辦?”
“叫了,你沒聽見。”
“……那你就不能把我推醒嗎?”
“我以為你是故意不起來的。”
“……我在你心裏究竟是個什麼形象?”鍾遙迅速地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整理好了衣著,拉著謝雲深離開了營帳。
“我們現在就去薺花鎮,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周笙撈出來。”鍾遙一邊拉著他往外走,一邊盤算道,“我現在可以說並不弱,再加上一個你,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有一戰之力,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都是皮肉傷,已經結痂了。”謝雲深搖了搖頭,“你不用管我。”
鍾遙微微瞟了他一眼,心想他身上本來便有數不清的傷疤,如今因為上次黑鴉的襲擊,不知又重疊了多少,身上可還有一塊好皮。
但如今要緊的是先把周笙救出來,她本以為傳音螺已經落到了玄龍洞口的水池中,看來等在洞口時,周笙還是下手把它撈了上來。
二人正急匆匆地往外走時,迎麵正撞上早訓完畢的關山月,關山月攔住了他們,問道:“你們倆這麼著急,是要去哪裏?”
“我剛剛得到了周笙的消息,如今要去救她。”鍾遙說,“她現在被困在薺花鎮的天罰神教總壇中,情況十分危險。”
“啊,那你們快去吧。”關山月這樣說,卻又並沒有放二人離開的意思,她猶豫了片刻,跟鍾遙說,“你能來一下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鍾遙茫然地點了點頭。
關山月交給了她一個小盒子,說:“既然你們要去薺花鎮,那,能不能幫我完成我妹妹最後的心願?”
鍾遙想起來,關山月的妹妹就是她的副將之一,在之前連天絕壁一戰中隕落了,還被鍾遙撞破了關山月躲在主賬裏哭。
“啊,當然可以。”鍾遙好奇地看著手中的盒子,問道,“這是什麼?”
“是我妹妹的眼睛。”
鍾遙嚇了一跳,連忙又把盒子塞回到關山月懷裏。
就算她已經知道關山月變態了,但沒想到她還能變態到這個地步。
“你先別害怕,先聽我跟你講。”關山月說,“我們生在南方,但我很小的時候就來西北從軍,所以對故土並沒有什麼記憶,但我的妹妹是許多年後,才投奔我而來的。她一直說,很想再看一眼故土的溪流與桃花……”
“所以你就把她的眼睛……就給……”鍾遙覺得她這手操作絕對不在正常人的腦回路之內。
“她是一個優秀的赤骨軍將士,如果她泉下有知,定然會要求和同袍一同接受軍祭,我隻是想,你若是能把她的眼睛埋在南方溫暖的土地中,或是溫柔的溪水旁,她應當會很開心吧。”關山月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層沉痛,“她去世前一天還跟我說,等魔氛平定,她便要請假,回到南方去為爹娘掃墓,誰能想到,第二天就……就出了這樣的事。”
鍾遙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
在她看來,關山月的妹妹這可是插了一身的flag,不出事才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