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是他真正詫異的地,他會覺得吃驚,是因為——這幅畫,是霍城的。
霍城花了極高的價格拍下這幅真跡後,一直掛在書房珍藏,結果眼下居然放到了這裏作為鎮館寶——這實在不太符合這位大少爺一貫的作風。
“承辦這些的,就是剛剛那位霍總。”就像是心有靈犀,葉明垣忽然開口提了這麼一句。
蘇聞禹一愣,然後立刻就想到了前霍城曾經說過,藝術品市場很有潛力,還為此特意去實地調查的事。
如今看來,這人果然在這麵下了功夫。
別的不說,他對霍城的能力和手腕還是很認可的,當下便點了點頭,說:“怪不得。”
“那幅藤蔓背後的故事,你所謀求的平等,還有經曆過的掙紮,也是他?”
不料,葉明垣竟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他兩手負在身後,半彎下腰側頭看向身邊的青年,麵上不知何時褪去了以往的不正經,嘴角帶笑,眸中『色』卻意味深長。
周圍嘈雜的人聲仿佛驟然寂靜了片刻,蘇聞禹的眸光也跟微微停滯。
他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開始回想剛才三人見麵的一點一滴,可怎麼想,都不明白葉明垣是怎麼察覺到他和霍城曾經的牽扯的。
明明就說了再正常不過的幾句話,甚至可以算風平浪靜。
不過蘇聞禹和葉明垣相處久了,對他的『性』子再清楚不過,知他沒有惡意,也不覺得被冒犯,很快就反應過來,『色』淡淡地說:“收起你多餘的奇心。”
“我不。”葉明垣直起身子,扯陽光的笑臉無賴:“你都知我那麼多秘密,我卻不知你的,不公平。”
鄉間生活雖然安逸清閑,但畫畫的間隙難免枯燥,葉明垣本就健談,尤其是兩三杯酒下肚後,對蘇聞禹幾乎是無話不說,連交往過幾女朋友都交代了幹淨。
“那是我想知的嗎?”蘇聞禹白他一眼,徑自往前走,觀賞別的作品去了。
葉明垣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他抓起手機,輕觸屏幕劃拉了幾下,很快翻出相冊裏那一張藤條蔓延的作品。
筆觸細膩,『色』澤明豔,便是不仔細品味感受,濃烈的情感也已經撲麵而來。
那樣拚盡全力真心喜歡過的人,就算分開,怎麼可能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真做到那般平靜,反而奇怪。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沒有人喜歡疼痛。
受過傷害後,有的地在潛意識裏麵就已經牢牢封閉了,所以偶爾,即便是自己的大腦和思想,說不定也是會欺騙你的。
兩人最初在一起,肯定是因為喜歡,可喜歡並不是全部。若是在相處的過程中,產生齟齬身心俱疲,很容易就會掩蓋住先前的那些喜歡。
那麼這時候的分開,究竟是因為不喜歡,還是不合適?
這其實很難分辨,興許,連自己都分不清。
說到底,活在世上,誰都不過是凡夫俗子而已。
“師兄,等等我。”
葉明垣兩手交疊在腦後,吹了聲口哨,慢騰騰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