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創作的作品, 就算不方便出售,也完全可以手頭存放,多那麼一幅畫也不算占地方。
可是蘇聞禹卻沒有選擇這麼做。
這背後的含義其實很明確——因為那上麵畫著自己, 以他便不想要了。
剛剛才隱約升騰起的一點喜悅還沒蔓延開來,就被一潑冰水迅速澆滅, 霍城不由得擰緊眉峰,臉『色』極為難看。
但奇怪的是,他心裏的失望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強烈, 即便胸口依舊凝滯, 卻甚至連火氣都生不大出來, 就好像……已經預料到了一般。
霍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其實,怎麼可能預料不到?
最近這些日連連碰壁,好像一下前沒受過的打擊都受過了, 頻繁到他已經逐漸接受了現實,也習慣了蘇聞禹對自己的冷淡不意。
他身側的手指不自覺撚了撚,目光怔忪地盯著眼前的青年,忍不住想, 蘇聞禹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
剛一起的時候,他多興啊,幾乎每天都笑,有很多憧憬期待,幻想著兩個人可以一直幸福圓滿地生活下去。
然而, 自己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的期盼被一點一點磨光,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變淡,卻熟視無睹。
霍城不禁微微偏過視線,艱澀地開口:“我會畫好好保存的。”
這樣的處理結果自然沒什麼問題,於是蘇聞禹略顯客套地點點頭, “也好。”
“那霍大少先忙?”裴瑾文見縫『插』針地說了一句。
“嗯。”霍城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視線很快收回,又從桌上掠過。
雪白的流紋桌布上堆著不少精致的糕點,蘇聞禹麵前尤其豐富,有的被切了一大半,旁邊的碟還空了。
看起來好像吃了不少。
原來蘇聞禹喜歡吃這些東西。
他又不。
他什麼都不。
霍城心髒緊了緊,好像被一串細針紮了一樣,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酸痛。
他朝兩人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包廂。
下午的會議很冗,一直持續了四個時,而且討論的議題涉及到幾個重大的戰略合作案,底下人彙報的時候,霍城的問題像連珠炮,一個比一個尖銳,轟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會議一結束,有人都鬆了口氣,有幾個報告出了點岔的更是有種劫後餘生的覺,忍不住抬手擦了擦一額頭的冷汗。
盛煜川進辦公室的時候,穀秘書正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地向霍城彙報著什麼。
穀秘書全名穀雨,雖然是秘書,但其實不隸屬總裁辦,也從不負責公司內部的具體事宜,隻負責盯著霍家旁支,這點還是盛煜川最近才的。
“……宣恒資不抵債,那邊已經開始撒網了。”
“療養院的消息果然滯後,我病都好了,他們才我失憶。”霍城眼中是深深的嘲弄,更有一種成竹胸的從容,仿佛麵對的不是霍家曾經的當權,而是一群跳梁醜。
穀秘書馬上適時地詢問:“霍總,那接下來?”
“既然坐不住了,就幫他們一。”他麵無表情地冷嗤一聲,思考的時候習慣『性』垂眸,視線轉動間帶出一股寒氣,“先前壓下的消息放出去。”
“是。”
“他們想購森納的事,不用管。”
“明白。”
霍城沉著臉『色』,說話的時候周身氣息陰冷又迫人,等穀秘書走後,又過了好一會兒,盛煜川才敢靠近,眼中神『色』外複雜。
“我是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麼無恥。”他忍不住斥了一句。
盛煜川霍城算一起大,但中途開過,直到今天才零零碎碎了解了些當年的情況。具體發展霍城沒細說,盛煜川也沒敢問,但隻是窺見這樣冰山一角,都已經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他早先隻霍家不平,沒想到會『亂』到這種地步,霍城身邊有段時間居然連個可信人都沒有,親戚叔伯竟沒有一個靠得住,連父母都不是東西。
就連那幾次幾乎致命的意外,也是各方一同促成,讓他差點燒壞嗓的那菜,居然還是源自母親,怪不得他心理陰影這麼大,到後來『性』越發冷漠古怪。
而現,有幾個已經被送到療養院的居然還想著用下作手段東山再起——他忍不住心翼翼地覷了眼身邊的男人,輕聲問:“霍哥,你,你還好吧?”
霍城反而麵『色』平靜,黢黑的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有化不開的冷漠。
“有什麼不好,他們動了手,就是活生生的柄。”
他看上去竟然絲毫沒這些動作當成一回事,反手就可以曾經受過的傷害轉化為眼前可得的利益。
盛煜川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就這時,“叩叩”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是江特助。
“霍總。”他手裏拿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從門邊快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