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他大病初愈記憶即將恢複,又正好是事務繁多忙碌到焦頭爛額的時候,等到反應過來,也早就過了最憤怒的階段,便不會再自己頭上浪費太多時間。
這是一次太過難得的機會。
“阿聞。”霍城抬頭,無聲地看了蘇聞禹一眼,意有所指,又是熟悉的暗示。
蘇聞禹順從地上前,像往日一樣,一絲不苟地幫男人整理頸間的領帶,把溫莎結連同胸前的襯衫修飾得漂亮又齊整。
反正是最後一次了。
三年來,霍城往他賬戶裏打的錢加在一起,幾乎是一筆巨款,算作精神損失,也算合格。
其間送的禮物,輕便又容易折現的就帶上,笨重的通通不要。
等整理好一切,就可以用那台馬上能用來變現的車直接載走。
“那我出門了。”霍城腳步不停地往外走,又頓了一下,抬手指了指鳥架上的鸚鵡,“悶的話,找大黃說說話。”
“我知道,路上慢點。”他柔聲提醒。
於是,大門重重合上。
門外的光照進來一瞬,很快又被阻擋在了外麵。
蘇聞禹眸光微動。
神經一下子繃緊,心跳速度也跟著加快一點。
時間還有很多。
慢慢來,來得及。
四點四十。
蘇聞禹打了一通電話,告訴準備上門的西式主廚科莫,今天的晚飯自己來做,讓他不必過來了。
科莫毫無所覺地滿口應下。
五點零五。
整理畫室。
工具用書之前就已經帶去工作室了,畫具有的能帶,有的不方便搬到新家,那到時候花錢再重新添置。
六點十五。
收拾衣服。
蘇聞禹先前就搬了一點,這次隻打算帶一些當季的,整理起來倒是不麻煩。
櫃子裏的衣服,深色淺色其實各一半,但自從知道裴瑾文的事,發現他初見霍城穿的白衣之後,蘇聞禹就下意識地開始隻穿深色。
明明他喜歡的本來是白色。
他想了想,把所有淺色的單衣和薄外套都簡單地打包好準備帶走,隻留下了深色。
七點。
確認好所有證件,包括財產證明,簽過的紙質合同,保證沒有遺漏。
七點三十五。
窗外的燈火逐漸亮起,在夜色蒼茫中像星星一樣處處閃耀。
其實剩下的東西還有不少,霍城出差帶回來的石頭,畫著和霍城從前回憶的手稿,還有無聊時候做的小玩意。
說起來還挺奇怪,那時候明明是想帶上的,可是現在看著,卻又覺得沒什麼必要了。
八點零五。
蘇聞禹站在客廳的大門前,眸光深沉地頓住了腳步。
住了將近三年的地方,喜歡了整整六年的人。
按照道理,其實是應該告別的。
“再見!再見!”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尖利的鳥叫聲。
傻乎乎的鸚鵡不知道剛剛認下的主人已經決定離開,還在吱吱喳喳歡快地賣弄。
倒是挺應景。
蘇聞禹微微一怔,聽得有幾分恍神。
半晌,他忍不住笑了。
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說過再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停留,直接帶著行李下到車庫,驅車連夜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