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徐弈棋。”
總共三個字,沒一個說對的。真行。
“好吧,徐弈棋,是我記錯了。”霍城毫無歉意地迅速改正,屈起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頭,“車禍後遺症。”
蘇聞禹嗬嗬一笑。
和失憶沒關係,他從前也不記得這些。
霍城總是很忙,忙到不在意自己有哪些朋友,不知道他的同學姓徐還是姓林,對他的工作和生活似乎也不怎麼感興趣。
談了這麼久的感情,在自己這裏,是最值得珍惜的回憶,但是在霍城那裏,就像蜻蜓點水風過無痕,是可以輕鬆拋之腦後的過往。
蘇聞禹垂眸,嘴角諷刺地翹起,覺得有些荒唐。
在這個瞬間,他忽然清晰地意識到一點——
替身這件事隻是個導火索,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這不鹹不淡的三年。所有付出好像石沉大海沒有回音,再多的熱忱最後都深深陷進冰天雪地裏逐漸冷卻,連火星子都看不見。
如果霍城不是天生冷淡,如果他也可以溫柔又細心,那麼自己拚命維係的這三年,就像個笑話。
幸好,才三年。
迷途知返,為時未晚。
沉默的空檔,身後的椅背卻被男人一把握住,有力的手臂就橫在身側。
“你好像還不太餓?”
霍城站得很近,他身形高大,俯身時投下的陰影幾乎能把人牢牢籠罩,呼吸交錯間,蘇聞禹聞到淡淡的木香,是雪鬆和廣藿香混合的味道,帶著極強的侵略性。
要是不餓就先做點別的——蘇聞禹秒懂這話的言外之意。
果然,下一秒,他就被人掐著下巴,強硬地奪去了呼吸,炙熱的吻先後落在他的唇峰和嘴角,撩撥的意味十分明顯。
這種事情做得次數太多,完全形成了習慣,蘇聞禹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條件反射地迎合,氣息來回糾纏,裏裏外外都被侵占透了。
分開的時候,霍城依舊氣定神閑,連呼吸都沒有亂一寸。
而蘇聞禹臉色微紅,眼睛都濕成了一片,卻還自然地抬手,正了正男人頸間的領結——又是該死的習慣。
這可不太妙,蘇聞禹在心裏歎了口氣。
一個行為,重複二十一天以上會形成習慣,重複九十天就會形成穩定的習慣,而喜歡霍城這件事,他堅持了整整六年。
這種喜歡一天沒有消除幹淨,那麼分開就隻是逃避問題,是藕斷絲連,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兩件事。
第一,把對霍城的愛意,連同經年累月來養成的習慣,一點一點全部從身體裏徹底剝離。
第二,替身屬於虐身虐心的高危工種,他要拿到屬於自己的報酬,然後好好規劃未來的路。
考慮清楚之後,蘇聞禹豁然開朗,沉鬱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些許。他慢條斯理地端過旁邊的餐盤,開始準備用早點。
見狀,霍城眼底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今天回來會很晚,自己按時吃飯,不用等我,知道嗎?”
“嗯。”他隨口應了一聲,拿刀切開盤子裏泡發好的奶油層。
霍城的技術果然很不錯,中間的蛋居然還是溏心的,剛一劃開,金黃色的蛋液就迫不及待地汩汩流出,好像積攢了很久的感情一樣。
可是,就算再深刻,也總有流完的時候。
等到那點感情耗沒了,精神損失費到手了,他馬上消失,絕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