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怎麼會看不見?他隻是沒咒力,又不是沒視力。
六眼的藍眸盈滿了喜悅,像是揉進了細碎星光亮晶晶的,甚爾從未被這樣的眼神注視過,讓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見也見到了,幹脆回去好了。
甚爾跳下牆頭剛準備走,六眼也跟著翻了過來,小手輕輕拉住他的袖子。
小孩滿臉好奇,“我的‘六眼’看不到你,你是透明人?”
這個小鬼真讓人不爽。
甚爾拍開他的小手,眼睛危險地眯起,“那又怎樣?”
禪院甚爾生來便被強製賦予了束縛,以完全零咒力換取位於人類頂點的強大□□,和對咒力的強大抗性,因而才能輕鬆穿過五條家的結界。
對咒術界而言,沒有拿起咒具的甚爾就是個透明人,結界防不住他,連六眼都觀測不到。
“太好了——”
六眼眸中的小星星都快要蹦出來了,他圍著甚爾直打轉,像是好不容易見著同類的小貓咪。
“我也是透明人!我們一樣呢!”
哈——?!
這是什麼天大的冷笑話?
甚爾神色越發古怪,他一把提溜起六眼的後衣領,像拎貓一樣把他拎到自己麵前。
“我說,你腦子沒壞掉吧?”
甚爾仔細地打量他,滿臉警惕,“真壞了也別來碰瓷我,我可沒錢給你這種小鬼。”
甚爾因為零咒力在禪院家受盡了冷待,而自出生起就改變了世界平衡,咒術界最受矚目的六眼,跟他說他們是一樣的?
這到底是嘲諷還是嘲諷還是嘲諷?
怎麼想都是嘲諷啊!
發出無情嘲諷的六眼卻委委屈屈地看著他,眨巴著大眼睛乖乖在他手裏不動了。
“不是碰瓷……”軟軟的聲音低落極了,“我隻是太寂寞了。”
悟最近太忙了,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能抱著一起睡會,其他時間都不見人影,又沒其他人能看得見他,他已經寂寞的快要抑鬱了!
六眼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甚爾舉起的拳頭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他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要來這一趟了。
這個六眼怎麼回事,和傳聞完全不一樣啊!
說好的年紀小小手段冷酷呢?說好的高高在上六眼神子呢?就這?
無語,無語是今天的禪院甚爾,他已經決定回去要暴揍一頓那些傳不實流言的人了。
“我可沒興趣陪男人,小孩子也沒興趣。”
甚爾手一鬆,語氣嘲諷地說道:“寂寞的話就回去找你家的人要抱抱,你應該很受五條家寵愛吧?”
六眼穩穩落在地上,他沉默地看著甚爾越走越遠,良久才低聲道:
“可他們又看不見我。”
甚爾停下了腳步。
他詫異地回頭看去,小孩仍在原地注視著他,眼圈紅紅的。
“你陪我玩一會好不好?”小孩衝他撒著嬌,“哪怕是不說話,和我靜靜坐一會也好。”
葉月從未在五條悟麵前表現出寂寞。
他總是帶著輕鬆隨和的笑意,好像缺失的記憶找不找回都無所謂,五條悟有空的時候他就和五條悟打打鬧鬧,沒空的時候他就自娛自樂,每天這樣過著就很滿足了。
他表現得太過淡然,以至於五條悟都被他騙過去了。
五條悟真的以為他的摯友心大得很,不在乎被他人忽視,喜歡到處湊熱鬧,卻也享受著孤獨,說不定能在別人看不見的情況下捉弄別人,會讓他笑得更開心呢!
說到底,從小被他人侍奉長大的小家主,根本就沒有體貼他人的細膩心思,在葉月有意隱瞞下更是發現不了絲毫端倪,放心的讓葉月一個人玩,自己忙著五條家的事去了。
可是……葉月真的不在乎嗎?
真的不在乎說話沒人搭理,不在乎無法單獨出行,不在乎身體被別人穿透而過的感覺嗎?
被全世界忽視,又與死亡何異?
好不容易見著一個能看到他的陌生人,葉月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暴露出一角,甚爾意識到,六眼還真的沒有在說笑或是嘲諷他。
可是,這也太荒謬了吧?六眼怎麼會被他人忽視?
等等……甚爾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
他想不起來六眼的名字。
六眼是五條家家主,得到了祖傳的六眼和無下限,是未來的咒術界最強……然後呢?
別人好像提起過六眼的名字,但甚爾想不起來,他壓根就不關注男人的名字,隻要知道“六眼”長什麼樣,他就能認出六眼了。
所有人都隻關注六眼。
六眼的持有者?如果不是有一雙六眼,誰會在乎他啊?
甚爾因為無咒力被眾人忽視,六眼又何嚐不是因為“六眼”而被忽視呢?
甚爾已經完全懂了。
他內心有些複雜,又折回到六眼麵前,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問道:“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