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2 / 3)

而他這般小心翼翼地不敢進屋子,也定是不想平白給沈平昌添堵。

沈雅彤來不及同他說道,隻衝他微微點了點頭,邊神色匆匆地穿過人群,徑自入了沈平昌的臥房。

一股子濃鬱的藥味衝鼻而來。

白氏去世後的好長一段時日,這屋子裏便被一股難聞的藥味浸泡著,這會子再度聞到這種藥味,她竟沒覺得陌生,倒是莫名覺著一種踏實。

不為別的,能用藥,說明藥有用武之地。

“阿耶!”沈雅彤見著躺在病榻上睜開雙目的男人,失聲喊道。

沈平昌雖白著臉,見著她來,雙眸滿是慈目,甚至還要試著動一動身子要坐起身來,以向女兒證明他真的沒事。

可在場眾人不是傻子,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被削一層皮閻王哪裏肯放人?好在一旁侍候的李嬤嬤眼疾手快,直接將他按了回去。

“郎主好生歇著,奴下去瞧瞧藥熬得怎麼樣了。”

李嬤嬤是沈平昌的乳母,再過三年便六十了,原本早已在莊子上安享晚年,聽聞沈平昌出事,她連夜坐了馬車趕來照顧。

沒辦法,沈家長輩早幾年間相繼去世,沈平昌又不肯再娶,閨中的三娘年紀尚輕,唯一的兒媳還被不爭氣的二郎氣走了,能好好照料他的也就隻有她這把老骨頭了。

這會兒沈雅彤的披風已經被除了去,她在病榻旁的小榻凳上坐下,滿目擔憂地問:“阿耶,可還燒著?”

沈平昌今年剛滿四十,本是壯年,可這滿頭華發與滿臉褶皺,卻根本看不出他真實的年歲。

自懂事起,這個父親在沈雅彤眼中便疲態盡顯,一如在世上苟延殘喘的螻蟻,而今如此大難,他仿佛更老了些。

就連快六十的李嬤嬤看上去都似乎比他年輕些。

她心裏一酸。

沈平昌卻溫柔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手,寵溺般說道:“納蘭醫生說了,隻要醒轉便沒事了,你莫要替為父擔憂,瞧瞧,這小臉皺得,都長褶子了。”

沈平昌的話仿佛一塊巨石,將她剛剛搭好的堤壩瞬間壓垮,源源不斷的委屈、不安、愧疚甚至對溫情的渴望如洪水一般,衝潰了她內心大大小小高築的城池。

就連最角落裏的最不起眼的茅草房子都沒放過。

溫熱的淚水頃刻奪眶而出,豆大的淚珠一顆顆滾落在了沈平昌附在她手上的手背上,瞬間濕了一片。

沈平昌從未見過自家女兒哭成這般的慘樣子,一下子也慌了,慌忙忍痛起身,沒來得及尋帕子,便扯起袖口極近輕柔又笨拙地為她擦拭淚珠。

像是在嗬護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他邊嗬護著邊哄著:“乖彤兒,莫要哭了,阿耶保證以後多長幾個心眼,不讓歹徒們有機可乘,好不好?”

“我們彤兒今日定是招惹了湘妃娘娘,要不這淚怎麼總也擦不幹呢?要不為父去尋些竹子來?”

沈雅彤才剛釋放了壓抑了近一個月的情緒,竟被沈平昌這三言兩語給逗笑了。

眼淚攙和著笑,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同時綻放,活脫脫像是一朵雨後的芍藥花,惹人憐惜又討人喜歡。

沈雅彤任由他抹去淚水,隻撇著嘴不滿道,“阿耶怪不會比喻的,湘妃娘娘她最後投了江……”

沈平昌哄道,“所以咱們彤兒今後輕易可莫要招惹她老人家。”

屋內的氣氛終於緩和了好些,沈雅彤臉上的淚水也被沈平昌的袖口擦得七七八八,她終於正色道,“阿耶,傷你的,可是海盜?”

沈平昌的神色一頓,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囑咐隨行人員,不許向家裏人透露遇襲情形的一星半點,可自家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兒怎麼還是知道了?

難不成是他身邊有人同她泄了消息?

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