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裏天黑的早,約莫下午五點半的時候太陽便已經落山,去東瀨家天守閣溜達了一天的冥加終於回來了,隻不過帶回來的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在天守閣地下的地牢裏麵,我發現了二十多個被囚禁的孩子,其中還有好幾個半妖血脈的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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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天守閣在橫山城的東方,看起來隻是樣式簡易的獨立望樓式天守,內裏的布置卻一點也不簡易,一路走來夏油傑發現了不少重新翻修的更奢華的痕跡,不難看出,雖然新城主入主天守閣時間不長,但已然留下了足夠多的印記。
“我們先去救人還是先去找城主?”壓低身體隱藏於陰影處,夏油傑做出詢問的口型。
“先去城主府吧。”天宮源知輕聲回應。
她對天守建築的了解僅限於旅遊時逛過的大阪豐臣天守,但因為有了四天前潛入調查戶籍信息的經驗,在冥加的帶領下第二次來到城主天守閣的她不止記下了行進的路線,順便也在腦海中模擬出了天守閣的布局圖。
繞過較四天前更縝密了幾分的夜巡隊伍,一行人成功抵達天守閣中心禦殿的廣間。
昏黃的燭火在廣間內搖曳,將高大男人的影子投射在格窗的油紙上,讓懷揣著不良心思蹲守在廣間外的冥加和天宮源知眼睛一亮,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就在這時,遙遙聽到巡邏武士的腳步聲,都不用冥加提醒,天宮源知一手揪住夏油傑的衣袖,一手撈起冥加,竄上了廣間外的橫梁柱子。
見佩戴著刀的武士列隊離去,天宮源知這才鬆開了抓住夏油傑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跟上去。天宮源知身材嬌小,通過橫梁頂上的空隙自然輕而易舉,冥加更是不必說,但這卻苦了夏油傑,雖然還是一個高中生,但他發育的已經相當的不錯了,足足一米八的健壯身軀在狹小的橫梁間隔內,行動頗為艱難。
想他和咒靈對戰向來是大張大合正麵剛,如此這般小心翼翼的潛伏探聽對於年輕的特級咒術師而言倒是新奇的體驗。
再次收縮了手腳,夏油傑蜷縮著又往前行進了不少,但此時察覺到夏油傑速度放緩的天宮源知也意識到了他的難處,隨即回轉身軀,向被卡住的夏油傑伸出手。
“抓住我,我送你去我的空間裏麵待一會兒。”惡鬼少女用口型對他說道,在確定天宮源知對他確實是毫無惡意後,夏油傑對她信任度提高了不少,加上對天宮源知口中【空間】的好奇,他豪不遲疑的將手覆上了天宮源知的手掌。
夏油傑隻覺得掌心觸碰到了一片溫涼,就是在兩人手掌相覆的瞬間,下一刻眼前的景致便已然轉換,從狹窄的橫梁格隙變為了幽暗卻寬敞的不知名空間。
有趣的能力,尚且保持著躬身伸手姿勢的夏油傑收回手,又在腦海中複盤了一遍天宮源知能力發動時的場景,依舊快且毫無征兆。
難纏啊。
然而他的感慨還沒結束,便見天宮源知的身影同樣出現在了這片空間之中,和她一起的,還有罵罵咧咧的跳蚤妖怪。
“橫山城的水從內部開始變的渾濁了。”回到無限城的天宮源知喃喃道,從空間的地板上撿起油燈並再度點燃了,驅散了無限城禦殿中的昏暗。
“怎麼了?”夏油傑換了個更為舒適的盤腿姿勢,杵著側臉詢問:“外麵發生了什麼意外?”
“可惡可惡可惡!!!”
冥加似乎還沒從氣憤中脫身,天宮源知也沒多說話,將油燈擺在身旁後盤腿坐下,隨後將手放在了地麵的榻榻米上,夏油傑正前方的榻榻米地板變為了虛無。
少年好奇的望去,恰見一個穿著紅棕色綢緞浴衣的肥碩中年男人坐在蒲團上,對座位前渾身裹於黑灰袍子中的神秘人壓著嗓子咆哮:
“你這家夥?!認真的嗎?”
“太貪婪了,你們,我們橫山可不是什麼大城,二十個孩子,三隻半妖畜生已經是極限了,在抓更多人的話,即便是那些愚蠢的下等人也會懷疑的!”
聞言,夏油傑表情有一瞬間的失控,露出危險的神態:“這家夥······抓孩子和半妖做什麼?”
這次是黑袍神秘人替夏油傑解答了疑惑。
“東瀨城主,想讓我們老大替你出手阻攔山藤城的進攻不付出點代價怎麼成?”那黑袍人聲音嘶啞如同蛇類,而當他將手從黑袍中伸出來時,夏油傑和天宮源知也真切的看到了那覆蓋著暗綠鱗片的四趾爪子。
“四十個小孩活食,五個半妖崽子,換取我們老大出手護住橫山城——”吐著長長分叉舌頭的妖怪蠱惑道:
“東瀨城主,你可要考慮好了,一旦橫山城破,你這權勢與富貴可都沒有了,一些賤民的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