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伏在地上,大口呼吸著。
從半空跌下來的時候她的額角撞到了地上的石塊,血從磕破的額頭流下來,幾乎讓她睜不開眼。
妘之南勉勉強強隻能看到那人要離開的動作。
“……”她想要道謝,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感謝在昆侖十年如一日被彭星闌壓著打的經曆,她出乎意料的耐打,掙紮著爬到自己的劍前,捏住了劍柄,又借著劍勉強坐了起來。
這個動作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喘著粗氣,將眼皮上的血抹去。
本以為要離去的那人又折返回來,伸手就往妘之南的脖子上探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盡管妘之南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她還是雙手握劍就向那人刺去。
那人輕笑了一聲,兩指便輕輕鬆鬆地夾住了妘之南強弩之末的一刺。
“師妹!師妹!”
身後傳來秦海理的聲音。
秦海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呼吸不由得一滯,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他從接到師妹那道隻說了一個字的傳音,就立刻往這邊趕。
一路上他幾乎是把各種情形都設想了一遍,又著急又怪自己為什麼心那麼大,竟然敢讓師妹一個人在外行走。
他竟然覺得給師妹傳音符,就能放心地去大吃大喝,全然沒去想師妹萬一遇到高階修士根本沒辦法傳音的可能性。
他快步衝了上去,看也不看地把人從妘之南前麵撥開,又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掏出一大把療傷的丹藥就要往妘之南的嘴裏塞。但捏開她的嘴,秦海理又停住了。
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控製不住地湧出來,又找了靈露倒在她嘴裏。
妘之南的口腔全被燒爛了,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還活著呢,沒事,不用擔心。”咽下靈露的妘之南感覺好多了,她看著流淚的秦海理,反而笑了一下,安慰著他。
她接過那一大把丹藥,毫不顧忌地往嘴裏塞。隨著丹藥發揮作用,她的傷處開始發癢,是在慢慢愈合了。
秦海理現在隻恨自己一門心思放在煉器上,沒有學些治療術之類的法術。等到需要的時候,他無能為力,隻能慢慢等著丹藥生效。
救了妘之南的那人用手搭在妘之南的手上,柔和的光下,妘之南被火燒傷的手指開始慢慢恢複。
“抱歉。”妘之南回想起這人伸手探向自己的脖子多半是要給自己療傷,自己還反刺一劍,實在是覺得不好意思。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
秦海理哭得稀裏嘩啦,抬眼看去,哭得更凶了。
他幾乎是嚎啕著:“師兄!你快救救孩子!師妹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苦啊!”
如果放在他以前生活的現代社會,十八歲的女孩,應該是擔心自己能不能考上心儀的大學,自己喜歡的男孩是不是也喜歡自己。
而不是像她這樣,為了成為一名劍修放棄了幾乎所有玩樂的時間,承受一般人不能想象的痛苦拚命練劍;而不是像她這樣,額頭,脖子,四肢,渾身都是血,為了不被殺死而賭上自己的一切。
和妘之南相比,他好像徒有年紀,又隻有年歲帶來的修為。除此之外,似乎別無長處。
妘之南體會不到秦海理的想法,她單純地被秦海理的話驚到了,這就是傳說中超強的師兄嗎?
她看著細心為她療傷的男子。
他無疑是擁有一副好皮囊,臉是偏媚的,神色又是冷的,合在一起看著讓人心裏滋生一種奇異的瘙癢感。似乎是感覺到了妘之南在盯著他看,他抬眼投來一瞥。
他生了雙天生含情的眼,眼神但凡放柔些,便是一池春水,又是滿樹繁花。
可惜,妘之南並不為美色所動。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他腰間掛著的劍上。
那是一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劍,似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可能隨便從鍛器爐中鍛一把出來,都要比這把劍來得有特點,都比這把劍要顯得不同尋常。
但就是這樣平凡的一把劍,竟然能揮出那樣驚豔的一劍。
“好想……再看一次……”妘之南喃喃道,“那道劍光……”
什麼是真正的劍修?什麼又是頂頂好的劍修?能夠揮出這樣美而強的一劍的師兄就是這樣的人嗎?
這樣的師兄能為我解答我困惑已久的問題嗎?
好想和大師兄切磋啊。
隻用劍切磋。
一次就好。
這個想法從她的腦海冒出來,然後占據了所有。
聽到這話,男子低垂眼眸,眼神掃過妘之南的劍,又牽動了一下嘴角。
“本來是循著魔氣找過來除魔的,沒想到順手救下的還是師妹。”
“許佑寧,昆侖劍修。”
“是你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