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黃金撞擊的沉悶聲響,聽起來就像有人拿了兩塊金條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的敲擊。宴靈昏沉沉的,半夢半醒間腦子裏閃過昏迷前的一些片段,白玉台黃金棺,黑袍裹身的魔族,念到一半的咒語,他在幹什麼來著?
眼皮似有千斤重,宴靈迷迷瞪瞪的想起來,他是在祭祀。他們瑤山有一位傳說中的祖師爺,驚才絕豔,半仙之軀,距離飛升一步之遙。為了修真界和魔頭決戰,結果誅殺魔頭後自己也傷重難愈羽化而去,死後葬在了距離瑤山千裏之外的印月洞。他本是跟著師門前來印月洞祭拜這位祖師爺的,結果拜祭到一半殺來了一群魔族,要拿他們祖師爺墓中的一件東西,掌門自然不肯,於是大打出手。最後掌門用事先布下的傳送陣帶著眾人離開,而他在混亂中被推進了放著祖師爺棺材的石室中,後腦重重的磕在了黃金棺上。
嘶,怪不得後腦勺這麼疼。
宴靈漸漸清醒,腦海裏想著:又被丟下了。
伸手去摸後腦勺,手背卻觸碰到一片冰涼,那是黃金棺的棺蓋。突然,貼著他手背的棺蓋又是一下輕微的抖動。
宴靈猛一下徹底清醒,瞬間起身回頭,人也退出去一丈遠。
黃金棺的棺蓋,竟然在動!可是棺材為什麼會動呢?
‘砰—’
突然,黃金棺蓋被掀飛,重重砸在地上,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棺中一聲男人痛苦的悶哼。
宴靈蒼白著臉,瞬間祭出了靜夜劍,橫於身前,一步一步的靠近黃金棺。
然後他看到了棺材中的人。
象牙白的瑤山掌門冠服,上麵用金線繡著大片繁複的花紋,隻是原本應該是平躺的姿勢,此刻卻是一隻手覆著雙眼,寬大的衣袖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他不禁想起來了關於這位祖師爺的某些傳聞。
“咱們這位祖師,距離飛升一步之遙,已是半仙之軀,雖然肉身已死,但紫府內尚有一絲靈力殘留。”
“說不定哪天就活過來了。”
難道,真的活過來了?!
宴靈往前探了探身,試探性的喊了一句:“祖師?”
棺中人沒有應答。
沒活?起屍?還是別的什麼?宴靈試探著又往前探了探身,想要一看究竟。
忽然,棺中人抬起一隻手來。
宴靈驚的後退一步,同時握緊了手中的靜夜劍。
然而那隻手卻是摸索著抓住了棺沿,而後整個人借力慢慢坐了起來。另一隻手仍舊遮著雙眼,一道依稀可以辨認出是人聲的聲音從衣袖後傳來。
“後生。”
“什、什麼?”
粗糲嘶啞,第一遍宴靈並沒有聽清。
那人大概也覺得自己發出的音節難以辨析,緩了幾息,方又開口:“後生,棺中、棺中黑……暗,呆了許、久,怕是一時、見不得光了,可否借、幹淨帕子遮目?”
這次雖也嘶啞,說的斷斷續續,卻能勉強叫人聽清了。
宴靈聽清了,這才鬆了緊握的靜夜劍,劍身流轉的青色劍芒也消失了,不覺後背已浸濕了冷汗。起屍可不會說人語,他家祖師這是真活了啊!
放鬆之後,宴靈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了,難道真是蒼天有眼,知道他們瑤山如今江河日下,所以喚醒了他們祖師爺來拯救門派了?他當即收起武器行了個大禮,激動到語無倫次:“弟子是瑤山派第十二代弟子,是跟隨師門前來祭拜您的,不是有意打擾祖師安眠,弟子、弟子名喚宴靈,修道二十三載,雖然、雖然法術低微,但我修煉刻苦,從不敢懈怠,弟子剛才隻是、隻是,弟子拜見祖師!”
“……你叫、宴靈?”
“是的祖師,弟子叫宴靈。言笑晏晏的宴,天地有靈的靈。這名字是我師父的取的,我是他老人家撿回去的。弟子今日有幸得見祖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