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該起床了！”
天剛微亮，把自己緊裹在被子裏胡芊瑤迷瞪著眼就一腳踹醒了身旁的王楚惟。
周扒皮也不過如此。
清醒了片刻的王楚惟麻利地披起衣服，點亮油燈，在窗前用衣服支上一個假人，聽話地去上工。
掙紮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全家除了床上顧湧的那個，都得幹活。
果然，剛進了柴房就看到杏花和三兄弟都已經穿戴整齊，磨起了豆漿。
忙碌中的杏花看見王楚惟進來，先遞給他一碗粥，道：“爹，先點飯再做。娘起來了嗎？”
“起來了，繡花呢。”王楚惟接過粥吃了起來，一碗熱粥下肚，身體都暖和起來了。
“我去叫娘去！”柱子不太想幹活，想找個由頭去休息。
王楚惟忙揪住他：“你娘心情不好，別去打擾她。”
杏花憂心忡忡：“娘也不能一直這樣啊，眼睛會壞掉的。”
放心，自從你不監工開始，你娘過得可滋潤呢，沒人叫起床，睡到大中午，起來在屋裏搜羅點小零食，吃了睡，睡了吃，最近都胖出了雙下巴。
王楚惟心中腹誹，麵上卻不動聲色：“沒事兒的，快點做豆腐吧。”
天氣漸冷，北方的冬天除了白菜土豆沒什麼其他的菜，因此，在短短的兩個月裏，李家的豆腐坊已經有了固定客源，並隱隱有向鎮上擴張的趨勢。
現在李家已經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在冬天的衛家村裏成了頭一號人物。一天天串門的人絡繹不絕。
有想偷師的。
“哎呦，杏花，你這手可真巧，怎麼想的，平時那沒用隻能喂牲口的豆子怎麼就能做的那麼香呢，快跟嬸說說。”
“嬸，其實可簡單呢，沒那麼玄乎，就是把豆子磨成漿，上水煮煮，哪有那麼難。”
“你可別騙人，我家媳婦在家可試過了，明明照著你的樣子一步步地做的，就是不成形，你這是不是還要加啥東西呢？對嬸可不能藏著掖著的啊。”
杏花為難道：“最後是要加些鹵水才能成的，隻是這鹵……”
“哎呀，難道你還怕我學了去跟你搶生意呀，我們就是天太冷懶得買，平時自己在家做做罷了。”
“啪——”
偷聽中的胡芊瑤把窗戶猛地大展，臉色陰沉地看著二人。
也不理那嬸子，隻衝杏花發火：“活幹完了嗎？一天天地就會偷懶。”
杏花歉意地衝這平時都沒見過麵，隻買過她一回豆腐的大嬸笑笑，抬屁股走人。
有打杏花主意的。
“老栓啊，來塊豆腐。別說你這姑娘還真是有一手，是個能幹的。許了人家了沒有？”
王楚惟蹲在門口抽了口煙的功夫，平時做短工時相熟的衛遷摸了過來。
這衛遷是個屠戶，家裏喂了些豬羊，冬天也去做做短工，日子過得不錯。
家裏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娶了鎮上的秦屠戶家女兒，二兒子看不起家裏這門手藝，一天天地遊手好閑，眼看年紀越來越大，村裏好人家的女兒未嫁的也不多了，這才著急起來。
雖說這李家閨女名聲不好，可誰讓人家有能耐呢，再說現在和裏正又是親家，總是沒壞處的。
王楚惟隻推脫道：“我家這丫頭的親事全由她母親做主。”
“哦，那算了。”
李母是斷斷不能同意這門親事的。前些日子杏花在村中的風評極差，以張嬸為首的一幫三姑六婆整天聚在一起說些閑話，杏花每次出去都有人指指點點。
後來杏花出去的時候，李母就陪在一旁，也不跟人辯解，一有人眼神不對或者言語間不客氣，從地上撿起石頭就打。
這衛遷家的婆娘也是個嘴欠的，堪堪讓打了兩回才長記性。
所以現在倒是背後沒人說杏花的壞話，隻議論這李母可能是得失心瘋了。
還有那混吃混喝走後門塞人的。
“娘，你看你們天天這麼忙，就讓我和二郎過來幫你們的忙唄。”桃花撒嬌地搖了搖胡芊瑤的袖子。
出嫁後這是桃花的第二次登門。
胡芊瑤臉上出現難得的笑容，拉住她的手說：“好，這有什麼難的，這就是你的家，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桃花得意地衝衛二郎一笑：“怎麼樣？我就說娘會同意的，我娘最疼我了。”
胡芊瑤來回翻看著桃花的手，發現沒有繭子，確定她沒受苦，這才欣慰地說：“回來了幹什麼活呀，有你弟弟妹妹呢，哪有出了嫁的姑娘在娘家幹活的。你呀，就在家裏好好養著，快點生個男娃才好。”
桃花撅著嘴抗議：“不嘛，就要幹活，就要幹活，還要多多地幹活。娘，你要好好休息，杏花怎麼照顧人的，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胡芊瑤心虛地把雙下巴收了收，感謝她優秀的化妝技術和冬天臃腫的衣服，不細看她在別人眼中還是日漸憔悴的老婦人。
“不說那些了，吃飯了嗎？讓杏花給你們煮點豆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