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重相見(1 / 3)

宗寺地勢高聳,重疊的寺院坐落在險峻群山之間。萬籟俱寂,隻有那僧人敲鍾擊磬的聲音,在山中不時回蕩。

鍾樓上的空竺青紗白袍,他的眼眸似山間清風,眼尾微挑。

忽得鍾聲戛然而止,似是察覺失期半月已久的人,已到達宗寺。隨即轉身離去,踏空而行。

空竺乃是宗寺佛子,受人尊崇,地位僅在宗主之下,享有獨自院落,其裝飾致雅簡樸。

但院中唯有一室,成精致香閨。

僧子輕推門扉,長身玉立於軟塌前。知謝卿姒假寐,思索一番便坐於茶座前:“卿夫人信中言及,你應半月前抵達宗寺。可你而今方到,又去了何處?”

佳人雖雙目有疾,但自幼時起多半時間留於他左右。不必揣測,也知其麵色不善。

但她卻輕撫搖曳金釵,丹唇嬌笑,嗔怪道:“明知故問。我去了何處,表哥會不知?”

醉酒寐於軟塌上的女子,微醺臉紅潮。柳腰玉足,鬢發低垂散落,斜插一銀絲釵。

而清姿如仙人的僧子卻未回應。見她唯有雙目無神,一手置於身後,指尖輕拭:“時間不過半載,你的舊疾已複發多次。”

話落,不知思及何處。他眼眸微深言:“修仙界自古便與人間劃有界限,若有意外,你可如何?”

勿怪和尚心生惱意。榻上之人雖天資聰穎,修為在同輩中人,少有能與之匹敵。

但自胎生落地,便身患怪疾。病情發作之時,她身形幻化不定,如繈褓的嬰兒。若放任不顧,由此以往,定將香消玉殞!

謝卿姒聽此言,自是懂得見好就收。便起身徑直走向他,討巧的搖晃空竺的白衣安撫言:“表哥,我知你不安。若我出事你定能知曉,且貓生與我寸步不離。”

可僧子卻眉眼低斂,撚撥佛珠惱意未消。女子慣事故作此態,定要讓她記得教訓,於是譏笑:“你可知夫人信中如何談及你?”

佳人見其仍揪住此事不放,輕提紫棠木葉水雲軟紗,轉身又側躺與軟塌上。與他相似的桃眼輕微勾翹,嬌怨:“說甚?”

他見其轉身背對,輕笑一聲後,執起茶壺,斟茶的動作行雲如水。隨即念及信中內容:“她笑言,倘若其尚是哺育嬰兒之期,便可親自照料你。”

佛子話音未落,便見女子朱顏帶煞,施法引出牽銀絲,牽以軟枕便砸向空竺。

謝卿姒怒斥:“你個白麵黑肝的禿驢,盡喜戳我痛處!”

幸得禿驢念其久病不愈,性情越發怪癖。便也不躲閃,由她撒氣。

可聽她此話,頗感刺耳。繼而,他沉聲回:“卿家竟出這般乖張之人。”

女子聽其言,麵帶慍色,隨即憤而疾走。然而卻未留意眼前的物件,當即便要摔倒在地。佛子見勢不妙,迅速向前扶起。

佳人眼尾垂淚,梨花帶雨之像,真是好不可憐。心知她定是怒急,便低腰斂手道:“我可順你心意,但舊疾一事切不可再任性妄為。”

聽空竺小心勸告,見他不似假意服軟作態,鬱氣稍散。甩開空竺攙扶的手,斜睨一眼:“我何時似你說的這般,皆是你胡編亂造。”

佛子輕挑眉眼,聽其語氣自帶嬌嗔之音。心中雖無奈,但其現如今心性,多是周身之人縱容緣故。隻能由其性子,否則日子難安穩了:“阿姒自是無錯。”

如玉一般的佛子,故作附小做低之態,扶著佳人坐於軟塌。要是旁人親眼所見,心中詫異之空餘該是十足豔羨。

畢竟,修仙界之人皆揣測,他如今應是臨近化神期。從古至今其天賦少有能與之匹敵,定能得道成佛。

隻是雖二人為嫡親,但修仙之人情緣淡薄。更何況是佛修中人,其中多是值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