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歲月初,年節的餘味還沒散盡,西伯利亞冷氣團洶湧而至,將大半個人間拖進了冷原。
雁息這座繁華的北國都市也沒能逃過被冰雪席卷的命運,一場十年難遇的凍雨不期而至,滴水成冰,建築物表麵像被施了層冰質的釉,沉重的霧凇幾乎將垂頭喪氣的枝幹墜折,整個城市仿佛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冰錐裏,形成了千裏冰封的的奇景。
接近淩晨一點,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滿街看不到半個人影,交通工具也都凍結在路邊,不難想象明天一早整個城市瀕臨癱瘓的慘狀。
彌天沉霾,陰雲低垂,刺骨的寒風呼嘯著穿越大街小巷,滿目一片剔透玲瓏,卻沒有半點人氣。
這妖風邪雨持續了快四個小時,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雨幕之下,夜色深處的冰河盡頭散發出了白晝般耀眼的強光,將死夜映得燈火通明。
夾著冰碴的雨珠粗暴地打在警用雨衣上,劈啪作響,震顫著耳膜。狄箴要被這雨聲刺激到耳鳴了,翻開蓋住遺體的遮雨布,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隨後躲到傘下用凍僵的手掌敲了敲進水的對講機,對著話筒中氣十足地吼道:“報告指揮中心,經群眾報警在瀾江畔發現的死者已確認死亡,天氣惡劣,遺體暫時無法挪動,現場保護難度極大,需要加派人手。重複一遍,夏陂區瀾江畔雲夢路請求支援!”
“指揮中心收到,雲夢路現場全權交由刑偵支隊,所有人員聽從江副支隊長指揮。”
“現場收到!”狄箴收了對講機,一指用雨布蓋住遺體的新人刑警,“你,對,就是你,前天剛到市局報道的吧,叫什麼來著?”
那新人立正對狄箴敬了個禮,“報告領導,我是花溪分局調來的,叫溫幸川!”
“ok,小溫啊,給咱們江副打個電話,勞煩他跑一趟現場,雖然正式的調令是明天才生效,不過應該也不差這二十來個小時了。”
溫幸川沒聽懂他這話的意思,但還是依照指示撥出了電話,轉頭對狄箴說道:“狄哥,薑副關機了。”
“什麼?不可能!你是不是打錯人了?”狄箴一抹臉上冰涼的雨水,湊過來一看,重拍了一下溫幸川的肩膀,“是江副,不是薑隊。傻小子,年前咱們老周隊退休,薑副已經升為正支隊長了,現在一身傷病在家長期休養,所有事務都交由新調來的副支隊長江倦打理。那個,小白,給江副打個電話!”
被點了名的白餃餃應了一聲便躲到傘下掏手機去了,出外勤的刑警們被凍得渾身冷顫,個個叫苦不迭,心裏大罵不知體恤人民公仆,非要趕在這麼個鬼天氣裏殺人拋屍的凶手喪盡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