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喜扯了下白玉的衣角,白玉微微側頭,視線卻並未從貪狼身上離去,他溫聲講:“別怕,你不要亂跑,我會保護好你。”
貪狼開始往後退,做攻擊姿態,它看著那把對它發出過威脅的劍器,猛地蹬腿躍身,張口咬住了薄刃。
它甩著腦袋,試圖將那把劍從白玉手中拖拽出來。
白玉緊緊握住劍柄,用力從貪狼口中抽回劍,尖銳的獠牙與韌性十足的劍刃之間發出“茲拉”聲響。
眼見劍就快抽回來了,貪狼卻不死心地咬緊了劍尖,不斷地變幻角度去折劍,劍刃被擰成了麻花,又迅速反彈回原樣。
如此反複幾次,白玉也顯得有些吃力了。
貪狼不但想毀掉他手中的兵器,還想以此還耗費他的力氣,他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
白玉分開腳,穩住重心。此刻他眼中沒有劍,隻有一條被惡狼咬住的皮鞭,他蓄足了力氣,揮鞭。
鞭子在長空揮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另一頭是死咬住鞭子不鬆口,因而被掄起來的貪狼。
貪狼重重摔地,砸起一圈圈煙塵。
它迅速站起來,昂頭長嘯,沒有半點猶豫再次衝向白玉,白玉躍上半空,揮出一道劍氣,貪狼甩著後爪躲開,在地上劃拉出兩條細長的溝壑。
一道接一道劍氣揮向貪狼,貪狼都躲開了。它停在了四起的煙塵裏,目光如倒鉤,鉤住了白玉,它的眼睛在告訴白玉:它要撕碎他。
貪狼抬起了前爪,作勢撲向白玉,白玉又揮一劍,貪狼卻撂爪落地,將目光鎖在了葵喜身上。
它奔向葵喜,眼睛裏的貪婪、欲望和即將獲得獵物的驕傲、喜悅都毫不掩飾地展露給葵喜。
它換了隻獵物,抑或是它找準了對方的軟肋。
白玉心道不好,趕忙俯身飛下。
貪狼的爪子與葵喜的胳膊肘不過咫尺,它就要成功獵取到獵物了。
葵喜捂住眼睛,手腕處一緊,身體騰空而起,隨後“嘶”一聲,落入寬大的懷抱裏。
她緩緩拿下遮擋在雙眼處的手,抬頭看到了白玉的下巴。風迎麵灌來,她破掉的衣袖掉了一半在空中。
白玉低頭,看到小葵喜緊緊縮在他的懷中,他在她頭頂講到:“沒事了,我不會讓它傷害你。”
小葵喜點頭,吸了吸鼻子,然後往白玉胸前一蹭。
白玉蹙眉,看到胸口處的濕痕,問她:“你在我身上蹭的是眼淚還是鼻涕?”
小葵喜抬頭,愣愣地講:“都有。”
白玉欲哭無淚:“你……”
葵喜揉搓那塊被她蹭髒的衣衫,囁嚅道:“沒找到別的地方擦,鼻涕又不能憋住不流。”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師傅真是個講究的上仙。”
貪狼再次嚐到了失敗的感覺,它朝白玉齜牙,躁動不安地來回行走。它像是失去了理智,無所顧忌地朝著白玉撲去,把白玉逼到了懸崖邊上。
白玉身後是萬丈深淵,石子落下永遠聽不到回響,像是還沒到底就被拖進了無間地獄一般。
小葵喜趴在白玉的肩上,看到了那深不可測的危境,將頭縮回到白玉的臂彎下。
貪狼在嚎叫,叫聲裏藏著不安,藏著憤怒。它放棄了纏鬥,改作了速戰速決。
它撲向白玉,它要將得不到的獵物統統毀去。
白玉穩站在懸崖邊上,在貪狼逼近時飛身,白色的衣袍翻飛,卻成了貪狼最好的攻擊利器。
貪狼射向白玉,視線鎖住了衣袍,它嗷嗚一聲咬住白玉的衣袍,四爪騰空,把自己變成巨石,拖著他們一起往深淵墜去。
白玉隻覺整個身體突然一重,失了重心,仰身往深淵裏掉去。
葵喜驚恐、迷茫,呼喊不得,風刮得她睜不開眼,卻強行從眼角帶走了她的眼淚。
就要這樣折了嗎?她想。
從崖底而來的風在白玉耳邊烏拉烏拉地響,他們每往下墜一分,風就更寒冷一分,最後變成了風刃,刮傷他們的臉頰,刮破他們的衣衫。
白玉緊緊護住葵喜,在巨大的風聲裏,他歉疚地對葵喜講:“對不起,還是沒能將你護好。”
小葵喜的臉埋在白玉的脖頸處,她悶聲回著:“師傅,不關你的事,是我任性了。”
她在抽泣,眼淚順著白玉的脖子流到了胸腔,那是唯一溫熱的東西了。“師傅,你鬆開我吧,少一個人的重量,你或許還有辦法找到活路。”
小葵喜說得沒錯,下有狡黠凶惡的貪狼拖住他,上有尚還年幼,需他人嗬護的葵喜。如此,他翻不了身。
可白玉卻道:“你不是說哪兒有師傅丟下徒兒的,你數數,喊了我多少聲師傅了。”
白玉摸著小葵喜的頭,聲色琅琅:“萬丈深淵又怎樣,師傅帶你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