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將軍駕到,通通閃開(1 / 3)

一重山,兩重山,

山遠天高煙水寒,

相思楓葉丹。

鞠花開,鞠花殘,

塞雁高飛人未還,

一簾風月閑。

……

——《長相思·一重山》

公元961年6月

快立秋了,金陵這幾日便開始陰雨綿綿,夾著細冷雨水的微風吹在臉上,無意將長途跋涉中將士們的倦意悉數清走。濕漉漉的泥土山路並不好走,何況剛剛還度過了一條大河,鞋襪全部浸濕了,年輕的小兵一個不留神,腳底一滑,眼看著就要摔下山了,突然一道白色巨大的身影撲向了小兵,在接近地麵的瞬間被提起來了,周圍將士們吊著的心也懸了下來。

“狼是狼啊。”被提起的小兵望著眼前救他的白狼開始渾身顫抖起來,不知是害怕還是驚嚇。這匹兩米高的巨型白狼放下了小兵,微微側過頭,半眯著幽綠色的眼睛,向坐在背上的人示好。

“月牙,幹得不錯。”坐在背上的人稱讚了一下,便用手撫摸著身下的白狼,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被主人稱讚的白狼開啟了忠犬模式,不斷用頭去蹭主人的臉來撒嬌。

小兵微微抬頭看著狼背上的人,又驚又歎:他身著銀白色獸臉鎧甲,兩肩上搭著黑色猙肩,一條大紅披風係在他的肩上,與雪白的狼毛形成強烈的色差對比。在茂密的狼毛中,一張小麥色俊美的臉若隱若現,一道猙獰的疤以鼻梁為中心,橫在眼睛下方一寸處,應該是曾經生生的被人分割成上下兩部分,可想當時受傷時的狀況有何等的慘烈!

狼背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小兵的目光,於是順著望過去,看在跌坐在地上十分狼狽的小兵,卻也是不惱,利索地從狼背上跳下來,幹淨的銀絲戰靴被濺起的泥土弄髒了,他也沒有在意,而是筆直地走向小兵,用淺棕色的眸子意味深長地望著小兵說:“我長得這麼可怕嗎?”

誰人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鎮國大將軍林仁虎的獨子,人稱林小閻羅的林靖玗,這個稱號是有由來的,六年前林家軍鎮守在長沙府時,長當地偏偏遭受了一場瘟疫,府衙的人全逃命了,朝廷的官員趁機掏了一把油水,將賑災款一扣再扣,等真正到手的才寥寥無幾,支撐不了幾日。於是林靖玗下令,手下的士兵不準強搶或接受百姓們的一針一線,要吃要喝自己上山采捕解決,違令者斬。

後來,尹祁國趁火打劫,發兵將林家軍圍困在長沙府,失去上山采捕的林家軍隻能在長沙府內挨餓受凍,一些善良的百姓從口糧中節省下來去接濟林家軍,結果被林靖玗發現了,他手持銀絲軟鞭鞭殺了第一個接受糧食的士兵,捍衛了軍令。

某天,林靖玗生擒了尹祁國的斥候,將斥候如雞豚狗彘一般綁在烤架上,割破動脈讓其流血而死,下麵便生起火來,像烤食物似的將探子烤熟了,然後他指著屍體對眾將士說:“何人能斷吾糧?”

跌坐在地上的小兵一想到這,便渾身打了一個頓,他是才加入軍隊不久的,如今這個食人肉的活閻羅就在他眼前,他焉能不怕?

林靖玗看著已經失神了的小兵,默不作聲,他轉過身跳向了白狼,並躺在狼背上,幽幽地說:“認識他的,把他拉起來,其他人繼續前行。”

林靖玗側躺在並不平整的狼背上,用手撐住自己的頭,拿出懷裏的一封信,默念著信中的《一重山》,眼神卻飄向了遠方,我終於就要見到你了。

——澄心殿

“聖人,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三軍已歸隊。”

“聖人,金陵安防已就位。”

“聖人,祭祀需再次排練一次。”

“聖人,禮服與發冠已備好,請聖人試穿。”

麵對著朝廷眾臣與內侍們的七嘴八舌,易從嘉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些繁文縟節已經將他折騰得心神疲憊,他隻想安安靜靜的寫寫詞,吟吟詩,抱抱美人兒,誒?一說起美人兒,他似乎有幾天沒有看到他家小薔薔了,今晚就偷偷去瑤光殿探探他的溫柔鄉。

“聖人!林家軍已到城門之下了,聖人是否要親自迎接。”司戶李少清欣喜地對易從嘉說。殿內官員聽到林家軍便麵麵相覷,說起著林家軍可是大有來頭,當年先皇在世的時候,尹祁國裨將林仁虎將先皇所在的府邸圍個水泄不通,先皇以為無力回天的時候,誰知林仁虎突然降服,率眾數萬精英歸順君易國,先皇與林仁虎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了卻間隙,揮師南下吞並了尹祁國數座城池擴充了君易國的版圖。多年過去了,林家軍兢兢業業地恪守與先皇的約定,毫無怨言地紮根在條件艱苦的長沙府,守護著君易國的邊際。如今新皇即將登基,林家軍也率精英小隊前往金陵,以表忠心。

“嘁,邊際護衛軍而已,還需勞駕聖人嗎?”首輔徐鼎臣不以為意地說道。

“額朕乏了,迎接之事全權交由李司戶吧。”易從嘉擺擺手,眾臣們隻得紛紛閉口不言。

——武德殿

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坐在窗畔書桌上靜看著兵法,修長的手指間握著鑲玉的楊枝毛筆,雪白的澄陽紙整潔的鋪在桌子上,上麵密密麻麻注釋著對兵法的理解。他身著湖藍色圓領薄袍,烏黑的發絲僅用一根玉簪束起,肌膚白皙柔潤,在陽光照射下整個人都溫和柔順起來。

“十郎。”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易從宣放下書,走下塌,大步上去迎接,“阿姨怎麼過來了。”

女人輕握著易從宣的手,緩步走向椅子說:“十郎啊,明天六郎就要登基了,你和七郎都是妾身的親生骨肉,雖然六郎是先皇親選的明主,可你們向來手足情深,他定不會虧待你們。隻是原本先皇要傳位於你為何”

“阿姨,此事今後勿論,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才華橫溢,文采斐然,乃治世之明主,阿姨切勿揣摩聖意。”淩太妃望著易從宣畢恭畢敬的模樣,倒也是心疼,她看著桌上澄陽紙上寫的字,輕歎了一聲說:“十郎還在研究兵法呀,先帝說過,你永生不得參軍,這兵法以後還好少看吧,多讀點修身養性,治國平天下的書籍,若是新皇不得民意,妾身定會傾盡全力扶你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