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天衡宗06(1 / 3)

晚上程錦朝獨自一人坐在河邊纏裹手掌,血從絨布那一頭滲透到這一端時就變得星星點點,河水安靜地淌過,隻有在極寂靜的時候才聽得出它嘩啦啦的聲響。四周都很寂靜的時候,她聽見自己心裏空洞的回響,回想所謂的熊的故事和明塵的反應,去掉腦海中庸人自擾的念頭,安靜而淡漠,像從未開過靈智的狐狸舔舐自己的尾巴。

在不發情的時候,或者說缺少發情誘因的條件下,程錦朝的大腦是清醒的,對自己和明塵人和妖絕不共存的現實認識得鑿入骨髓,明塵是獵人,她是獵物,獵物提什麼要求都是癡心妄想,獵人說謊與否,對獵物來說並不重要,結局隻有死或是之後死。

但是她心中總是存著妄念,妖和獸不同,妖就是想要的東西太多,太磅礴,她心裏的欲望就是想死在明塵手裏,獵人允不允許,這是獵人的事情。

一旦明白這些事都是不可求的,她就會極其克製自己去哀求明塵的念頭。但是妖性和她的人性截然相反,她越壓抑,妖性就越來勢洶洶。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明塵腿上,用狐狸精的腔調卑微地說些話,明塵冷淡推拒,或是偶爾滿足她,用竹杖抽她兩下。

現在,她是明塵尊者飼養在門外的一條狗,守著明塵尊者的門,在嫋嫋夜色裏以人形孤獨地想著事情。而明塵尊者的屋子永遠都漆黑一團,不可靠近。

她包紮好手,卻忽然看見明塵尊者亮著燈。

黑夜裏亮燈並不是那麼奇怪,但奇怪的是明塵,一個瞎子為什麼給自己點燈?

或是迎接客人?她在原地等待天外飛來個什麼人,然而並沒有等到,燈依舊徒然亮著,從窗口灑出兩道幽靜的光,像是某種召喚。

程錦朝起身朝著屋子走過去,走到樓梯前卻仍然停住了腳,心懷敬畏地坐下,沒有踏上那階梯。

然而卻聽見窗口細碎的聲音。

走遠幾步去看,看見麵色沉靜的明塵尊者正摸索著,將一支點燃的蠟燭推在窗口,然後抱著胳膊,用看不見的雙眼空洞地凝視著燭火,仿佛要把燭火納入自己的眼睛中。

程錦朝舉頭望著,忽然道:“尊者,夜深了,您不休息嗎?”

明塵尊者的表情並未變化,隻沉靜地疑惑道:“你看見了燈,為什麼不上來?”

是為她點亮的?

程錦朝謹慎道:“我可以上去嗎?”

“可以。”

她快步上樓,扶著普普通通的木頭,輕輕叩響木門。

門開了,她先低頭行禮,才進門,抬起頭,卻見屋子不大,不過一張床一條桌,一把椅子一方櫃子,床上沒有幔子,一應陳設都無比簡單,桌上一壺茶,一個杯子,杯中茶已經涼了,床邊亮著一盞燈與一支蠟燭。

明塵尊者正摸過蠟燭吹熄,放在一邊,知道她上來了,輕聲道:“我想了想,你是否不明白狐妖尾巴越多,修為越高的道理?”

程錦朝想了想:“謝謝尊者教誨。”

“你雖不會運用,但力量足夠,你有兩條尾巴,就是有兩條尾巴的妖力。我雖然斬斷一條,但你根基是兩條,便很快會再長出第二條。”

程錦朝默默不言,明塵尊者又摸索著不知道夠什麼,程錦朝走上前觀察細節,將冷掉的茶杯遞過去,明塵一接,就著冷茶說道:“你隻管變強,什麼做惡行善的心暫且不去想它,順其自然。今日去外門,你領了劈柴的雜物,可有體會?”

“第二條尾巴才長出來時,我無知覺時把斧子劈進樹裏,力氣極大,回過神來,我自己拔不出來,到現在它還在那裏,是一個叫生虎的少年把自己的柴分我些,才算完成任務。”

“你的修煉實在是沒有章法,隨心所欲,所以無法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