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琤推開門。
裝修精致的ktv裏,一群男男女女正在鬼哭狼嚎,正中間坐的是一個穿著夏威夷風花襯衫的男人。
“呦,琤哥來了。”花襯衫一見他,立刻放開了手中的話筒,給他騰了個位,“來,快坐。”
顧琤好看的眉頭因眼前的場景而微微皺起,但還是走了過去。
“欸欸欸,別嚎了,切歌,給我們琤哥點一首分手快樂。”
“滾。”顧琤聞言低喝一聲,卻沒有反駁。
隻是拿起麵前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一口氣喝盡。
花襯衫看著顧琤情緒不對,拍著他的肩膀問道:“離婚了怎麼不見你高興呢?你不是盼好些年了?”
見顧琤沒搭理,他也並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不會愁沒下家吧?別擔心,哥們明兒就給你介紹一個,喜歡什麼樣的?”
顧琤乜了他一眼,沒說話。
花襯衫立刻懂了,“反正不是嫂……呸,晏欽那樣的就行,對吧。”
聽到這個名字,顧琤的神色間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煩躁,“別提他。”
謝澤聞言,臉上的笑收起來了一些,向後靠去,試探著問道:“怎麼?你不會後悔了吧?”
顧琤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低頭喝了一口酒,眼中滿是淡漠,“怎麼會?求之不得的事情。”
說著,又給杯中倒滿。
正準備喝,手機卻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竟是兩人剛剛談論的名字。
顧琤看著手機上的名字,眼前不知怎麼的,又浮現出了那天的場景。
那天,顧琤像往常一樣應酬完回家,一推門,便看見晏欽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
他抬手把領帶鬆開,正準備去洗澡,卻聽晏欽叫住了他,“顧琤。”
顧琤聞言一愣,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結婚七年,晏欽從來都是溫溫柔柔地叫他琤哥,還是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地喊他。
“怎麼了?”顧琤轉身問道。
晏欽似乎哭過,眼眶微紅,但麵上卻是笑的,就像戴了一張麵具,別扭又怪異。
他目光怔怔地看了顧琤許久,然後突然開口說道:“我們離婚吧。”
顧琤站在那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句話。
離婚……嗎?
其實他和晏欽遲早是要離的。
這似乎是他們剛結婚時就已經默認的事情。
畢竟沒有感情的婚姻能走多久呢?
但他沒想到,最後先提出來的會是晏欽。
顧琤鬆領口的手慢慢放下,抬步向他走了過去。
剛走到晏欽麵前,就見他把兩張a4推到了他的麵前。
最上方是五個醒目的大字,離婚協議書。
顧琤一眼就認出了他的筆跡,清雋秀麗,筆鋒處卻又藏著淩厲。
這一整份離婚協議,竟然是他手寫的。
顧琤拿起協議看了三遍,這才把協議放下,商業談判一般問道:“確定嗎?”
晏欽望著眼前的男人,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情,似乎都難以讓他的情緒生出任何變動,永遠自持冷靜,也不近人情。
當然,也可能是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的緣故。
畢竟在他的眼裏,自己與他不過是用利益捆綁在一起的表麵夫妻。
其實糾纏了這麼多年,厭煩的又豈止顧琤呢。
晏欽終於開了口,聲音緩慢而堅定,“確定。”
話音落下,滿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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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琤想,他應該開心的。
他們的婚姻起源於他大四那天家裏突然發生的變故。
彼時他正準備出國,誰成想父母投資失敗,眼見顧家幾十年經營毀於一旦。沒想到人人閃避不及的關頭處,一直交情淡淡的晏家卻突然答應出手相助。
隻是有一個條件。
他要娶了晏家二公子,晏欽。
時代在進步,同性結婚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顧琤從沒想過這件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當初他年輕氣盛,當下就要拒絕,但卻被父母攔住。
最後,架不住父母的哀求,他還是同意了這個要求。
大學剛畢業,兩人就舉行了婚禮。
其實這件事,他本應感激的,畢竟從來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有幾何?
但是他從小心高氣傲慣了,怎麼能忍受婚姻被人脅迫。
因此結婚之後他幹了不少混蛋事。
但後來相處下來,他發現晏欽這個人也還不錯。
後來的日子,兩人依舊談不上什麼恩愛感情,但也就這麼平安無事地相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