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為據,製服這幼稚且難搞的太子,隻用一招苦肉計。
程渺渺平躺在羅漢床上,一隻手墊了軟墊,纏了紗布,金貴地被江照翊行注目禮,久久不變。
“太醫,太醫,她沒事吧?”
見到杜醒時起身,江照翊也趕緊緊張地起來。
年輕的杜太醫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盯著榻上之人良久,久到江照翊忍不住,以為程渺渺的手將要廢了之時,他才慢慢悠悠地開口:“太子放心,這位程世子沒什麼大礙。”
終於鬆下一口氣。
江照翊艱難地回頭,想說些關心人的話,但又實在難以啟齒,憋了又憋,憋出一句:“你餓不餓,孤叫人給你送些吃的吧?”
程渺渺看上去並未怎麼怪他,甚至還挺溫和道:“多謝太子殿下,臣不餓。”
“程從衍!”江照翊卻自己板著臉嚴肅道,“孤方才問你要不要喝水,你也說不要,現下問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你也說不要,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是要孤內疚死嗎?”
“臣不敢……”
“不許說不敢!”江照翊唬住她,“玉鶯,聽孤的吩咐,去給程世子拿些茶水點心來。”
玉鶯馬不停蹄地去了。
“太子……”程渺渺百般無奈,“臣真的沒有怪您,您不必自責。”
“你不用多說話,孤自己心裏有數!”江照翊臉頰鼓鼓地轉身,要太醫將程渺渺的真實情況盡數說與他聽。
他畢竟是父皇母後給選的伴讀,進宮第一天就出了事,他實在難以跟他們交差,也難以跟乾安侯府交差。
杜醒時再三肯定地告訴他,手掌沒有大礙,多休養些時日就好了,他卻還是不放心,強硬地命令他給程渺渺開了許多養身子的藥方。
被逼無奈的杜醒時思來想去,幹脆給傷患開了個紅棗桂圓枸杞老薑的藥方,江照翊不懂行,舉著東西看來看去,問:“這有什麼用?”
杜醒時攤手:“程世子體虛,體內濕氣重,不需要特別大補的東西,隻需要照著這個藥方喝,便能養好身子。”
“那她的手掌呢?”江照翊還是最關心這個。
“關於手掌,外敷和內服的藥方,臣都已經開過了,太子不必再憂慮。”杜醒時自信非常,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深深地看一眼程渺渺。
程渺渺覺得這太醫可能知道了什麼,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佯裝渾不在意,別開了目光。
江照翊親自送人到殿外,飛速瞟一眼身後的觀星殿,拉著他狗狗祟祟道:“杜太醫,你聽好了,今日之事,若沒有人問起,你一律不得主動提及,知道了嗎?”
“殿下是說什麼?”杜醒時歪了歪頭。
江照翊“嘖”了一聲,“孤是說,今日程世子受傷一事,你就當不知道,不許主動對外胡說!”
“今日哪裏是程世子受傷。”杜醒時挎了藥箱在肩上,“今日不是觀星殿的宮女受了傷,殿下才喊臣過來的嘛?”
識趣,相當識趣。
江照翊很喜歡。
他故作老成地捏了捏杜醒時的肩膀,沉穩地拍了拍他,喊人送他出去。
小毛孩子。
杜醒時憋著笑搖了搖頭。
“程從衍,你躺著,孤跟你商量個事情。”送走了杜醒時,江照翊又繞回了觀星殿。
江珊珊不知是何時鑽進來的,正心疼地趴在程渺渺床邊落淚,一口一個程哥哥,一張嘴便是嗚咽的哭聲。
“櫻筍,誰叫你把公主帶進來的?”江照翊腦袋頓時有些大,十分害怕江珊珊會把事情告到父皇母後跟前去,到時候他們隻需隨便一問,就會知道那些碎片是怎麼回事。
被稱作櫻筍的宮女忙要下跪,小公主江珊珊卻在一旁哇的一聲哭響亮了:“程哥哥手都要斷了,哥哥還不讓我來看他,嗚嗚嗚,哥哥好壞!”
江照翊眉間褶皺微迭:“珊珊。”
“哥哥就讓我在這裏看看程哥哥吧,我乖乖的,什麼都不做。”江珊珊一副小可憐的模樣,捧著程渺渺的手,輕輕吹了兩下,“我就要陪著程哥哥。”
江照翊臉有些繃緊了:“珊珊,你是公主!”
“公主還請先回去吧。”解鈴還須係鈴人,終還是程渺渺頂著這張小公主喜歡的麵皮勸說道,“臣傷了雙手,太醫說需要靜養,公主就算不聽殿下的話,也請聽聽太醫的話,就當是為臣著想了,好不好?”
什麼叫就算不聽他的話?江照翊滿頭黑線。
“還有,臣受傷的事情,還請公主不要同外人說,就權當作是公主和臣之間的秘密,好嗎?”
“可是這秘密哥哥也知道了。”江珊珊小心思獨特,不情不願地撅了嘴。
“那就當是三個人的秘密了,好不好?”躺著不方便,但江照翊還是看到了程渺渺極力想向自己遞過來的嫌棄又多餘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