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麵的劇情,她都大致看過,無非是葉梟在雲棲峰底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鍾遙,鍾遙臨死前把功力傳給他,然後葉梟又在碧波澗底遇到了在養傷的謝雲深並把他殺死,最後用龍脊鑄成了一把九節鞭。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頁紙上,用鮮血寫了兩個大字:“救我!”
鍾遙不理解,小紅為什麼會有這本書的書頁?難道她也已經知道自己是書中的角色之一了嗎?不會是原書作者搭錯了哪根弦,玩什麼“打破第四堵牆”的爛梗吧。
而且作為主角團的一員,到底是遇到什麼困難,會讓她找一個人人喊打的正道叛徒求救?
鍾遙努力在腦海裏回憶有關小紅的信息,由於這幾個紅顏知己在書中描寫得實在無趣,所以她隻記得她們的顏色,連名字都沒記清。
葉梟叫小紅“阿笙妹妹”,那意味著她名字中有一個“笙”,鍾遙突然想起來,借書給她的那名男同事,名字就叫周生,好像跟書中的小紅同音不同字。
周生原是她們公司最高最壯的一條漢子,一米九幾的身高,寸頭寬臉,豹頭環眼,一身腱子肉,難道他也穿到這本書中了嗎?
她想起小紅搖曳多姿的嫵媚模樣,不禁打了一個寒噤,若真如此,那周生的遭遇,當真擔得起“救我”二字。
如此說來,她向鍾遙求助也就說得通了。她知道原本的劇情走向,也就知道了鍾遙是穿越者,人在這種情況下,最本能地便是向熟悉之人求助。
隻可惜鍾遙現在尚且自身難保,實在不知該如何才能救她。況且以葉梟的性格,是斷然不可能隨便放她走的。
鍾遙正出神,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小娘子,想什麼呢?”
她還未回過神來,兀自答道:“我在想怎麼能把我那倒黴同事救出來,在她適應女子身份之前,起碼要讓她遠離男主魔爪,要真發生點啥,她也太慘了。”
“與其擔心他,不如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聽得身後傳來幾聲嘶啞的笑聲,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頭看,隻見一張極醜的臉靠在她的後腦勺,臉上皺紋和贅肉層層疊疊,將鼻子與鼻子都擠成了一條縫,嘴卻是尖的,口中涎水幾乎要滴到她的肩膀上。
而這臉後,是半米來長的細脖子,連著長滿黑羽的身體和翅膀。這怪物有一人多高,鳥身人麵,毛稀腿細,甚是怪異。
它笑嘻嘻地說:“我觀察你好久了,修為那麼高,卻又那麼弱,可是特意送上門給我補身子的?”
鍾遙這才明白,為何總有一隻禿鷹鍥而不舍地跟著她。
她拔腿就跑。
這密林中並無道路,她跌跌撞撞地往回奔逃,幸好她修為深厚,雖然不會法術,但身體素質已經遠遠強於常人,但饒是如此,雙腿終究難敵兩翅,她與怪物的距離還是越來越短。
怪物的攻擊方式十分不同尋常,它先用尖嘴拔下自己的羽毛,再把脖子一甩,羽毛便像飛鏢一樣紛紛射來。
它拍動翅膀扇起的風已經刮上鍾遙後腦勺的碎發,她的小腿被羽毛射中,她踉蹌兩下,向前摔倒在地。
她來不及站起,隻得翻了個身,用手去擋那怪物的利爪。
卻隻見平地浪湧,直徑十來米的水浪嘩嘩響著,打著旋向中間卷成直插雲霄的一條水柱,將怪物卷在當中。
鍾遙被這浪嗆了一口,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己那不受控製的法術,居然又靈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每次成功使用法術,好像都是在著急或是恐懼之間,法術的成功與否,似乎與自己的心性有著莫大的關係。
但她來不及多想,水柱四下散去,怪物的毛浸了水,濕漉漉地飛不起來,卻惹得它更加惱火,用力撲打翅膀,在地上蹦著,瘋狂地向她啄去。
鍾遙一瘸一拐地跑,怪物蹦蹦跳跳地追,她沒來由地回憶起了小時候在姥姥家被大鵝攆著啄的童年陰影。
正當她筋疲力竭之時,迎麵撞上一人的胸膛。
那人略一回身,左臂將她攔在身後,右手五指並攏,於虛空中輕輕一劈。
隻見那怪物的腦袋應聲落地,鮮血當即噴湧了出來,身子卻還在地上撲騰了半分多鍾,方才消停下來,徹底死透。
看到危機解除,鍾遙長出一口氣,從那人身後出來,環視四周,才發現自己跑了這麼遠,竟然已經回到了之前棲身的地方。
而麵前這個人,自然就是謝雲深。
他應當是剛剛被鍾遙兜頭一排巨浪澆醒,隻見他渾身濕透,頭發與袖口都濕噠噠地滴著水,臉上的表情似乎比鍾遙還要茫然。
落湯雞似的二人大眼瞪小眼,良久,還是鍾遙率先打破沉默:“你醒啦?傷口好些了嗎?”
謝雲深愣愣地回答:“好……些了……吧。”
鍾遙情不自禁伸手撫上他的額頭,心想,好好一個大魔頭,可別是發燒燒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