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第18章(1 / 3)

古怪的院子,消失的釣魚人。

一陣寒意從紀洵的指尖竄了上來。

“難道釣魚的不是人,而是靈?”他緊張地問道,“我不該來湖邊?”

如果當真如此,紀洵簡直要對他的運氣心服口服了。

看地圖隨手選了東邊的區域而已,就那麼剛好撞到靈出沒的區域?

以眼前布局詭異的院子來看……

說不定還是個惡靈。

常亦乘倒是依舊鎮定:“如果是靈,你不來,它也會請你來。”

他環視過荒蕪的院子,最後目光停留在還未坍塌的那間房子,踩著沒過腳踝的雜草走了過去。

話雖這麼說,紀洵跟在他身後,心中仍然難免懊惱,幹脆把戒指的霧氣放遠了些,像把人保護起來似的,環在常亦乘身周。

常亦乘腳步忽頓:“……不用管我。”

“就當我將功補過吧。”紀洵說,“我知道你能打,可多層保護不是好事麼。”

常亦乘轉頭:“怕我發瘋?”

紀洵:“……”

戒指的黑霧縈繞在男人的周圍,好似給人平白加了層凶神惡煞的特效,乍一看的確有點嚇人。

不過紀洵雖怕,但又沒特別怕。

主要還是他見過常亦乘失控後的難受勁,多少想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沒等他想好怎麼解釋,常亦乘先輕輕摩挲過自己頸側,看著他說:“我不會徹底瘋掉。”

可能擔心他害怕,篤定的語氣裏還帶了點安慰的意思。

紀洵笑了一下:“嗯,我相信你。”

聽完他的回答,常亦乘才繼續邁步往屋裏走去。

唯一完好的這間屋子位於院子中軸線,正對院門方向的牆邊立著一個矮櫃,以矮櫃為中心,左右兩邊分別擺放了一套桌椅。

看起來像以前的堂屋。

紀洵跨過腐朽的門檻,視線掃過落滿灰塵蛛網的家具,最後在看見矮櫃上方的掛畫時,瞳孔猛的一縮。

那是一幅山水畫。

畫裏有一片廣闊無限的湖水,一處綠蔭環繞的院子,和一人戴著鬥笠釣魚的背影。

常亦乘同樣注意到了這幅畫,他用指腹在掛軸邊緣抹了一下,沾到一層厚重的灰塵。

掛畫上遍布受潮的斑點,且畫中的院子不顯破敗,明顯是很久以前就掛在這裏不曾取下。

可畫裏釣魚的人……

究竟是故意模仿,還是畫中人從裏麵走到湖邊,引他們過來?

一旦意識到後一種可能性的存在,屋外刮過院落的風聲都變得清楚了幾分。楊樹搖晃的影子映在斑駁牆麵上,倒真像個頭戴鬥笠的人正在不斷拍手。

堂屋敞開的兩扇門被吹得“吱呀”作響,牆上的白灰也隨風簌簌落下。

紀洵看向那幅畫,默默往常亦乘身邊靠近了些。

常亦乘不愧是見慣大場麵的人,隻抬頭往木梁黑瓦的屋頂看去。

紀洵剛想問他在看什麼,忽然呼吸一滯。

他碰了碰常亦乘的手肘,指著掛畫說:“他好像動了。”

“嗯?”

“之前他是背對我們的。”紀洵小聲說,“對吧?”

可現在,他甚至能看見畫中人從太陽穴到下巴的小半張臉了。

常亦乘直接湊近觀察,給出肯定答案:“他動了。”

話音未落,畫中人似乎聽見他們的討論,藏在鬥笠下的臉又轉過一些。

紀洵驚得一把抓住常亦乘的手腕,明明心裏嚇得夠嗆,眼睛卻不聽使喚地死死盯著掛畫。

這一次,他看清了畫中人的側臉。

是個老人。

青白的臉色透著股死氣。

紀洵手抖了一下,害得常亦乘的左肩,也被他的動作帶得往下斜了斜。

他看畫看得太過專注,絲毫沒有留意到,戒指散發的霧氣越來越濃,幾乎變成一縷縷半透明的絲線,沿著常亦乘被他抓住的手腕往上而去。

常亦乘蹙眉一怔,低下頭來。

山上天熱,從酒店離開前他換了件短袖t恤,這會霧氣拂過他的小臂,在他手肘邊繞了一圈,就慢吞吞地鑽進了他的袖口。

男人握刀的右手,骨節用力到發白。

霧氣渾然不覺得自己失禮,貼近他的皮膚一寸寸遊過,中途碰到他肩上的陳舊傷痕,還停下來盤踞在那裏,釋放出薄弱的靈力。

微涼的觸感令常亦乘的靈魂也為之顫栗。

可紀洵還在全神貫注地觀察那幅掛畫,根本沒意識到從自己手中蔓延出的霧氣,剛幫身邊的人撫平了多年前留下的一道舊傷,又晃晃悠悠地爬過對方線條分明的鎖骨。

常亦乘的呼吸變得紊亂起來。

從他的角度已經看不清霧氣了,因為它出現在他的頸環周圍,宛如長出無數隻小手般,輕輕撫摸過他脖頸的皮膚。

失控時才會出現的金色符文還在沉睡之中。

霧氣卻不依不饒,還想從頸環與皮膚的細微縫隙間滲進去,它試了幾次沒能成功,鬧脾氣一般,圍著他的喉結打轉。

繃緊的神經,在這個瞬間出現了崩裂的跡象。

金色符文感應到了霧氣的召喚,一點接一點地開始蘇醒。

千鈞一發之際。

紀洵顫聲道:“畫裏的臉完全轉過來了。”

他驚恐不已地扭過頭,下一秒,腦子裏“嗡”的一聲,被詭異掛畫刺激出的恐懼蕩然無存。

“對不起,對不起。”紀洵嚇得趕緊鬆手,腳下趔趄著往後連退好幾步,“我、我……不是,它……”

隨著他手忙腳亂地撤退,霧氣縱使依依不舍,也一並被他拉扯了回去。

常亦乘喉嚨裏發出低啞的喘氣聲,望過來的眼神有些渙散,又極其熾熱。

紀洵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一邊忙不迭地道歉,一邊瞪著收回了霧氣的戒指,死活沒想明白這玩意在幹嘛,怎麼還趁他觀察掛畫的時候,偷偷摸摸去……騷擾別人?

霧氣雖然散了,但剛才那種微涼的觸感,仍然殘留在常亦乘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