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股妖氣,”木逢春道,“我不會記錯,雖然它隻出現過一次。”
穀問柳蹙眉:“你是何時發現它在繁花樓的?”
“三天前,我與一個魅魔打賭輸了,她讓我扮三天女子。”木逢春提起來也是一臉無語,本來他今天就能換回男裝了,偏偏遇上這種事離不了地方。
“魅魔?”穀問柳沒想到這小子膽子這麼大,敢和正道深惡痛絕的魔族來往。
“對,師兄發現我與魔族結交,罵了我一頓。我一氣之下就跑出來了,正好發現這裏有妖藏匿,就混進來查個究竟。”
“你倒是守諾。”怪不得要女裝混入繁花樓。
“霧隱長老,你不會也覺得我是錯的吧?”木逢春道,“那個魅魔很好的,她從來沒有害過人,隻是……種族和我們不同而已。”
“無妨。”穀問柳心情複雜,誰能猜到自己才是結交魔族最深的那個呢?
世事無常,世事無常。
“嘿嘿……我就知道天機宗的人不會那麼死板。”
穀問柳道:“你可還發現了什麼?”
“啊?這……”木逢春突然有種被考察功課的惶恐,不由得挺直了背。
穀問柳看他一眼,發現這小子一臉空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屍體上有魔氣。”
“什麼?”木逢春吃驚,仔細檢查一遍,隨即鬆了口氣,“晚輩可以用性命擔保,這絕對和那個魅魔沒關係!”
真是孩子氣,這種時候還想著萍水相逢的異族朋友。
穀問柳當然知道和魅魔沒關係,因為他昨天才和魔氣的主人接觸過——這具幹屍上有幽熒劍的氣息,雖然極淡,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而且,要是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死者正是昨天倒酒的八個姑娘之一。
……林皓玄,真的已經瘋到這個地步了嗎?
不管是不是那逆徒做的,這事也八成與他有關,恐怕無法善了。
穀問柳神色凝重,指尖下意識地緊緊抵著掌心,掐出數枚細痕。
看熾鴻的狀態,林皓玄現在應當還未失去神智,可該去哪裏找人則是完全沒有頭緒。
昨夜一別,他就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蹤跡。
木逢春以為穀問柳在愁怎麼找到這神出鬼沒的妖,就道:“那個……林師兄他肯定會有辦法……”
他從小受方慕源的影響,一直覺得林皓玄無所不能,不管是降妖除魔還是修理靈器都是手到擒來,什麼懸案奇妖都難不倒神奇的林師兄。
雖說昨夜不小心看到了某些不該看的東西,但那一定是個意外,也許……是情趣呢?
畢竟……連霧隱長老這個當事人都表示問題不大,那就一定能解決。
木逢春在心裏不停地給這兩人找理由,並且十分想給方慕源寫信。
阿源,你師兄可能要變成你師娘了啊!
“……”穀問柳自己都不敢相信那逆徒,隻得隨口推脫,“他有事,來不了。”
木逢春笑得傻裏傻氣:“哦,哈哈……是這樣啊。”
他說什麼來著?這世上怎麼會有人敢強迫霧隱長老?這一定就是情趣!
阿源啊,你真的有師娘了!
不知旁邊的假姑娘腦子裏又在想什麼東西,能露出這種表情,穀問柳搖搖頭,真心實意地佩服譚山月,把徒弟教得這麼好騙,也不知是如何辦到的。
想起自己那不成器還不好騙的徒弟,他又頭疼起來。
若此事當真是林皓玄所為,那其他幾人也不可能被放過,隻要在繁花樓守株待兔就一定能找到他。
穀問柳實在不願意憑借這一點線索就懷疑他。
僅憑臆測就定罪,那自己和當年那些人有什麼區別?又有什麼資格為人師?
不想懷疑,卻不得不懷疑。
繁花樓這麼多人,為何死者偏偏是昨夜見過的?又為何恰好死在他們來無虞城之後?
說起來,就連昨夜那場大火燒起來的時機也很是微妙。
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怎麼看,林皓玄的嫌疑都不小。
穀問柳道:“你把昨夜我叫過的幾人都帶到一個房間,今晚護著她們。”
“哦,好!”木逢春道,“那您呢?”
“我去會一會這位凶手。”
……
今日陰沉,淅淅瀝瀝下了一天小雨,將月光和星子也一並洗刷幹淨了,隻餘不見雜色的夜幕。
月黑殺人夜,幹屍的樣貌曆曆在目,六個真姑娘哆哆嗦嗦地聚在一處,一個假姑娘百無聊賴地守著她們。
其中一個大著膽子道:“那個……門口風大,不如……請那位柳仙君進來吧。”
木逢春似笑非笑:“他名草有主了,姐姐不如看看我怎麼樣?”
“我知道,我隻是害怕而已!”
昨天那一幕在場的都看到了,長眼睛的都看得出這人不是她們能肖想的。
“哎?不對!”那姑娘反應過來,“你怎麼是個男的?春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