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郎官很隨意地揮手示意告別,蕭長思在原地疲憊地看著他們之間那條無形的線隨著梅郎官的離去越來越遠,終於斷掉。他過了一會兒抬手去撈,什麼都沒摸到。
郎中殷勤地上來:“大相公,請您伸手,我給您診脈。”
“不用了,”蕭長思從枕頭下翻出一張藥方,“按照這抓藥就足夠了。”
郎中雙手接過湊近看,過了半晌輕皺白眉:“剛才走的那位相公把您的病症仔仔細細說了,這是針對您的病症開的好方子啊,怎麼這麼久過去,病情還沒起色?請允許老夫給您把脈。”
“好。”蕭長思順從地躺下伸手,郎中拿出瓷枕和帕子分別放在蕭長思手下和手腕上,認真把脈許久。
“確實和那位相公形容的絲毫不差。那怎麼吃了藥還不見好呢?”郎中眉頭一皺,“您不會不按時吃藥吧。”
蕭長思苦笑:“怎麼會不按時吃藥?”
言罷他收起笑容:“基本沒吃過。”
郎中驚駭道:“大相公,您這病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就算您身子骨再好,可不吃藥也不能恢複啊。”
不愧是有經驗的大夫,知道有事先從病人身上找原因:“那您因為什麼不吃藥啊?不想身子好得快些嗎?”
因為什麼?蕭長思垂下眼睛想,難道我還不想身體快些好?我有公務在身,長途奔波習以為常,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需要有一副好的身子骨?
那為什麼他還要偷偷把藥倒掉,像一個怕苦的小孩?也許是想多看看梅郎官皺眉頭,多聽聽他說話,不管是高興的還是抱怨的。自己最喜歡看梅郎官無可奈何的表情,明明錯在自己,可他不舍得罵,更不可能打,隻能惱怒地去一邊生氣。
“可能就是想多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吧,”蕭長思笑著抬起頭,眼神明亮,“但我玩得太過,把他氣走了。”
郎中笑著搖頭:“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養好身子才有精力去追佳人呀。”
蕭長思沒去糾正他,隻道:“有精力的時候就會把公務放在第一位,沒空關心佳人了呀。”
郎中打開醫藥箱:“那您就把心收起來,不要再去打擾佳人了。”
蕭長思不明白,郎中很有耐心地解釋:“平日裏沒時間陪伴佳人,好不容易有時間了就是讓她操心,還是故意讓她操心。如果您真的惦記那位佳人,就請讓她知道您身體健康,一切都好,省得她對您牽腸掛肚,寢食難安。”
“可如果我一切都好,他會不會不想我了?”蕭長思擔憂。
郎中利落地拔出銀針:“讓她想想您的好恐怕更妥當一些,好不容易見一麵結果話沒說上幾句,淨看您生病吃藥了,您說佳人能高興嗎?再說,人家惦記您與否對您來說重要嗎?我看一點都不重要,不然您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明白。大相公,我看剛才走的那位相公不是不知道您不吃藥,他是懶得管。”
“人都有脾氣,縱使醫者父母心,可有些時候有些人,總是一次一次不聽勸。”
說完郎中手起針落紮在蕭長思胳膊上,冰涼的痛意激醒了蕭長思混沌許久的思緒:“你說的對。”
良久,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