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內道戰選拔既然是麵向全宗年輕弟子,當然包括我陸塵!”
歸南宗問道堂前,一名青衣少年正與台階上的長老冰冷對峙著。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身材修長,滿頭長發隨意綰了個發髻束在腦後,麵容俊美,隻是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
在這問道堂前,已經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一大批年輕弟子,或冷漠、或嗤笑、或不屑、或恨意,惟獨沒有同情。
“身負罪孽,我歸南宗願意收留你已是仁至義盡。”
台階上的長老麵色陰沉,冷叱出聲。
陸塵緩緩吐出一口氣,似是要將胸中積攢的抑鬱之氣一口吐盡。
收留?仁至義盡?是不得不如此吧?
“請長老降下墜山符!”
他抬頭望向那位長老,不卑不亢。
在歸南宗,年輕弟子欲要參加宗門道戰,有兩條路可走,一為修為達到開脈境,便可尋長老登記造冊,直接獲得參加道戰的資格;二者,若是修為仍處於淬體階段,可請長老降下考教,隻需在墜山符一成威勢下堅持柱香時間即可。
陸塵丹田被廢,修為隻是那可憐的淬體境圓滿。
“不知好歹!”
長老冷哼一聲,大袖一甩,一道黃燦燦的符籙便從袖中飛出,懸停在陸塵頭頂。
陸塵抬頭眯眼,仔細打量著這張符籙,不知何種材質的黃紙上以朱砂繪有道家符咒,又以象形文字‘山’托底,頗為玄妙。
這便是那若是盡數放開威能,足以鎮壓開脈境巔峰練氣士的墜山符。
那長老並未任何多餘的動作,張口吐出一個字。
“鎮!”
符籙光芒流轉,其上‘山’字呼之欲出,在陸塵頭頂結出一座大山虛影,緩緩壓下。
陸塵悶哼一聲,身子驟然下壓。那大山虛影雖未真正落實,但仍有重逾百斤的力道傳來,讓人如陷泥沼。
長老輕哼一聲,一股更大的力道轟然墜下,迫使那道已經微微屈膝的修長身影再度下沉幾分。
陸塵有些艱難的轉頭,瞥向旁邊的一名年輕弟子。
那弟子正慢條斯理的掏出火石,欲要點燃那根象征著此次陸塵被考教的時間。
似是察覺到陸塵的視線,那弟子停下手中的動作,側過頭,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直到那長老瞥了一眼這弟子,他才不慌不忙的燃起那柱香,掀開此次陸塵考教的開端。
他當然不怕楚長老會對自己此舉有所不喜,畢竟如今場中的那個人,才會令所有人都感到厭惡。
絲絲青煙起,點點香灰落。
轉眼,那柱香便已燃燒了一半,場中那道身影卻紋絲不動,就連汗水都未淌下一滴。
周圍的嗤笑與冷漠逐漸變成詫異,嗡聲漸起。
有人感歎,“此子體魄倒是極為不凡,光憑著這一份淬體功夫,便已經遠超其他同階練氣士了,這力道,估摸著也有五百斤的重量了吧?”
有人嗤笑,“丹田被廢,此生無望入開脈,便隻能在捶打體魄這一條路上下功夫了,可惜……終究隻是竹籃打水。”
世間練氣士,登頂之道茫茫多,可沒有哪一條路,是能光靠著淬體便能走到最後的。
淬體,隻是一個開端。
更多的當然還是譏諷。
“真不知道此子拚了命也要參加道戰到底是圖個什麼,嘩眾取寵?再次獲得宗門重視?異想天開!”
“‘罪孽者’就該去死,何必出來丟人現眼,汙人眼球?”
“昔年天之驕子,劍主之徒,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當真讓人唏噓不已……合該有此待遇!”
“劍主之徒,怎麼不跟著他師父一起去死?!”
陸塵對於周遭的惡毒言語充耳不聞,隻是死死的盯著那柱僅剩四分之一的香。
這群人的嘴臉,他一清二楚。
當年劍主白亭宣布加入歸南宗這小小的宗門,可是在整個東荒洲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