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針鋒相對(1 / 3)

裴慕江到刑部的時候,王尚書已經早得了消息在刑部府門前垂首等候,兩人相互謙讓著先後走了進去。

單論官職品級大小,王尚書算是裴慕江的上級,但裴慕江有王府世子的出身在,即使是正一品官員也對他禮讓有加,再加上他向來是對上敬重,對下謙和,從未憑身份壓過人。即使是政見不同,有了爭論,他也往往是和和氣氣,哪怕對方急了,吹胡子瞪眼,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後隻能消了火氣,悻悻收手罷了。因而朝野內的官員幾乎沒有不誇他的,許多人心底裏也生了幾分天然的敬意。

“王大人安好,大人莫怪,事發突然,我方才叫人傳的話可能重了些。”

裴慕江依著規矩,拱手行禮,含著歉意道。

“世子客氣了,”王尚書哪裏敢受,急忙伸手扶起彎下身子的裴慕江,“賢王爺遇襲,我得了消息也是心驚膽戰,皇上更是龍顏大怒,這京畿之地,天子腳下居然會有如此膽大妄為的歹徒,世子所言也是為了查案,我怎會不理解呢?”

兩人相互客氣了幾句,裴慕江便直入了正題:

“大人已審過了嗎?”

王尚書歎了口氣,無奈道:

“我實已親自審過,但慚愧,那人嘴牢得很,什麼也問不出,隻是現場搜出了這個……”他從袖中掏出一塊漆黑令牌,遞給了裴慕江。

“現場?不是這個犯人的身上嗎?”

“不是,是在現場,犯人的身上並未搜出什麼。”

裴慕江來回翻看了幾下,便收回了袖筒,轉頭頷首,微微笑道:

“意料之中,王尚書也不必過於自責,這種死士,哪裏是那麼容易就招的?”

這枚令牌與女兒節那日林昭陽拾到的那一枚一模一樣,似乎是在指向同一夥人,但他心裏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一切似乎都來得太過順利,或者說,有一種“刻意”的意味在。

說話間的功夫,他們便到了內牢,王尚書喚人開了牢門,那死士不過二十多的年紀,正閉眼盤腿坐在稻草之間,石像似得一動不動,手腕腳腕上都拴著粗重的鐵鏈,延伸到後麵,鎖在牆上。

裴慕江走了進去,腳步踩在厚厚的稻草杆上,軋軋作響,那年輕男子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眼皮都沒抖一下。

【他倒是夠有定力。】

“把鐵鏈解開,你們就都退下吧。”

獄卒們猶豫了一下,得了尚書的示意,便走上前用鑰匙解開了手銬和腳銬,與王尚書一道退了出去。

那年輕男子聞言,方眼皮微動,瞥了裴慕江一眼,重又閉上,隻稍稍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腕部,就又盤腿坐了起來。

裴慕江不以為意地笑笑,也學著他的樣子,在他對麵坐了下去,默然無語。

牢中沉寂了半晌,男子忽然雙唇開合,道:

“世子不必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裴慕江好像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地問:

“你多大了?看著,應該與我年紀相仿,不知可有娶親?”

男子緊閉的眼睛睜開條細細的縫,目光在裴慕江臉上停了停,便又收了回去,什麼也沒說。

“若無娶親,可有定親?家中有幾口人啊?”

男子依然沉默著,木頭般定在那裏,惟有睫毛的微微顫動還能看出是個活人。

裴慕江沒得到回應,便長籲短歎起來,從地上揪起兩根長長的稻草杆,“卡卡卡”折成一節一節的,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

“我說,你死閉著嘴不悶嗎?我還得在這兒待一會兒呢,你不悶,我都要悶死了。”

男子眉頭動了動,又睜開眼睛看了看裴慕江,似乎想張嘴說什麼,最終還是咽了回去,重又閉上眼。

裴慕江抬眼瞧他,嬉笑一聲,挑了一根極長的草杆,伸向男子輕微起伏的鼻翼,上下撓動,男子覺得鼻子甚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一把打開裴慕江手中的草杆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殺要剮隨便,別用這些惡心人的手段!”

裴慕江扁了扁嘴,單腿支了起來,下巴抵在膝蓋上,抱怨道:

“就是想與你聊聊天,你不悶,我都要悶死了,你以為我願意來這鬼地方啊?還不是迫於皇命,來應付差事的。”

男子輕哼一聲,冷笑道:

“世子真會說笑,我們找的可是你親生父王的麻煩,你倒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裝給誰看呢?”

裴慕江無所謂地擺擺手,嘴裏叼著根稻草,含糊不清地說:

“你不懂,像我們這些貴胄世家,結些仇是難免的,平時出門遇個殺手什麼的雖不算家常便飯,但也不是沒碰到過,不過你們運氣差,偏偏牽連上了其他大臣,不給個交代,皇上都不好見群臣的。”

那男子橫了他一眼,偏過頭去,又不再說話了。

裴慕江卻不死心似的,忽然湊近了些,瞪大眼睛仔細打量著男子的臉,直勾勾的眼神盯得男子冒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