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離思(1 / 3)

不錯,蘇泊然的選修課正是“古代詩詞鑒賞”。萬景軒盯著這個題目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裏一陣鄙視——“附庸風雅”“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萬景軒心裏飛過了無數四字成語,活了一千多年的文學積澱基本上一次性都給了蘇泊然。他扭頭看蘇泊然穿著一套粉灰色西服,筆直的站在講台上,精致簡約,蘇泊然皮膚很白,五官俊秀帥氣,“看外表真的難以想象這個人居然這麼賤煩賤煩的,真是長了一張騙人的臉!”

萬景軒看蘇泊然開始說話了,便點了一下鼠標想打出下一頁ppt內容,結果直接黑屏顯示結束放映了,萬景軒這才發現,什麼狗屁玩意兒,這貨的教學幻燈就這麼一張?!就一個題目?!沒了?!那這人幹嘛還非讓我給他放幻燈片?絕對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整我!

不過雖然內心鄙視,私人恩怨隻能暫且放一邊,萬景軒想著總不能耽誤這麼多學生上課,於是趕緊又把這僅有一張題目的幻燈片放映出來,自己就坐在講台上盯著屏幕發呆。

蘇泊然仿佛看透了萬景軒的想法,餘光看著他偷偷笑了笑,隨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一首詩,蘇泊然手指纖長,骨節削瘦突出,落筆的板書蒼勁有力,字體規整漂亮,看筆力甚至像是幾十歲的大書法家寫出來的,和看上去隻有三十歲左右年紀的帥氣小夥兒氣質略有不搭。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轉過身來,蘇泊然頂著一張標誌的笑臉開始了營業——“好了,同學們,今天我們第一天認識,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泊然,感謝大家在繁忙的專業課業中還能選修我的課,第一堂課帶給大家鑒賞的是唐代詩人元稹的《離思》。”

萬景軒斜著眼瞥了蘇泊然一眼,心想:“這個煩人精講起課來還挺像模像樣的,寫的板書也挺好看,像個老學究,不過第一節課就講一首悼亡詩好嗎?不會怕氣氛太壓抑嗎?”

蘇泊然似乎是知道萬景軒在看自己,突然扭頭盯著他,萬景軒沒想到蘇泊然會扭過頭來看自己,兩人視線剛對上,萬景軒覺得有點尷尬,立刻把眼神挪走了。蘇泊然收斂了笑容,朝著萬景軒的方向繼續講道:“自我見過滄茫洶湧的大海,他方的水便不值一提。除卻了巫山的雲彩,別處的雲就相形失色。對仗工整,文字精妙,情感深厚。這是元稹寫給妻子韋叢的悼亡詩,它其實,隻表達了一個意思:你走之後,這世間仍然花紅柳綠,但從此再也不會有誰,可以代替你在我心裏的位置。”

教室的女生們看著蘇泊然用他那張人間初戀似的臉講到這裏,一個個的都忍不住“嚶嚶嚶”起來,就好像蘇泊然是在對著她們說情話一樣,看到這個場景,萬景軒忍不住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腹誹道:“真能裝模作樣!你怎麼不講講你連口粥都舍不得給女孩子喝?!”

“可是,”蘇泊然收回了投放在萬景軒身上的目光,轉過頭來繼續說道:“就是這個句句真情、字字泣血的男人,剛悼念完自己的亡妻,轉臉就和成都名妓山盟海誓去了。”

台下有學生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啊?!”“大渣男!”“靠!果然男人靠得住,母豬會爬樹!”

蘇泊然繼續道:“這個名妓便是唐代的著名才女薛濤,兩人都是詩人,往來唱和,一個說非卿不娶,一個說非卿不嫁,但元稹升遷後又立刻拋棄了她,‘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不知道薛濤離世時是否還惦記著這個薄情郎君。”

講到這裏,台下突然有個女同學忍不住問道:“寫這麼好的詩,難道他的感情都是假的嗎?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蘇泊然道:“不,我相信不是,我認為他對每一個女人用情都真,也正是因為如此,被他拋棄的的這份情傷才會痛徹心扉。刀劍無眼,傷在皮肉,真情錯付,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