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曜看他神情不對,快步走過來扶住他,問道:“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
林瑾瑜閉了閉眼,搖頭道:“沒有什麼,隻是在裏麵待久了,頭有些暈。”
他要怎麼說呢?
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不可能有兩個胎記完全相同的人,若躺著這裏的屍體是順子……可怎麼會是順子呢?
阿福當時對他說過,順子,也就是他的貼身小廝是被山賊殺掉的。
可事實是原主根本不曾到過韶山,更逞論遇到山賊。他是絕望之下與順子換了衣服,走到山崖邊自己跳下去的。
林瑾瑜不相信出了此事,林含章會僅僅將順子趕出棲霞山莊,而順子恰好落在葬龍會手裏。那順子就完全是被他所害,是林含章把順子藏起來找機會殺掉的,在用一招移花接木替了錢有財。
從須離子被殺,到他墜崖,再到錢有財滅門,樁樁件件都有林含章的身影,葬龍會亦牽扯其中,或許,或許……林瑾瑜不敢再想,若真是如此,他豈不是成了祁君曜的仇人之子?
恐怕他話未說完,就在祁君曜的盛怒之下一命嗚呼了。
祁君曜拍拍他的背,拉著他往外走,體貼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出去吧。”
林瑾瑜神思恍惚地任由他拉著自己出去,直到麵巾被取下,新鮮空氣湧入肺中,才如夢初醒道:“我們怎麼出來了?”
“反正再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祁君曜伸展了一下身體,順手摸了下林瑾瑜的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飯?”
林瑾瑜想到剛才所見,搖搖頭道:“沒什麼胃口。”
“那就隨便吃點麵。”
“不回流音閣吃了?”
“去外麵吃吧,你不是不喜歡甜口嗎?”
祁君曜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林瑾瑜心裏有些觸動,也沒有掙脫,或許,他可以旁敲側擊引導祁君曜自己推理出真相。
到了酒樓,由於還不到飯點,客人並不多。祁君曜挑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二人落座後,小二看二人打扮不俗,殷勤地沏了壺茉莉花茶,等候吩咐。
祁君曜看也不看他,抬手倒了杯茶,道:“兩碗陽春麵。”
林瑾瑜見小二心疼地盯著茶壺,隻好隨意地點了幾個素菜,讓他下去了。
林瑾瑜猶豫片刻,斟酌道:“這些屍體身上已經看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再放著也是徒勞,何時讓他們入土為安啊?”
“這得看官府的意思,估計等頭顱都找回來就可以了。”
林瑾瑜為難道:“若是一直找不到呢?”他知道古人很講究身體完整,但若那是順子,他的腦袋絕不會被輕易找到,難道要讓他死後也一直不得安寧嗎?
“隻是時間問題,早晚會找到的。”祁君曜斟了杯茶遞過來,安撫道:“早知道你這麼害怕,就不帶你進去了。”
“我才沒有害怕。”林瑾瑜小聲辯解。
等菜都上齊了,林瑾瑜隻是慢慢攪著麵,並不怎麼吃,祁君曜就知道他是嘴硬了。
林瑾瑜勉強忍下喉間的惡心,吃了幾筷子麵就不動了,托腮坐著看祁君曜若無其事地下筷。
“你覺得我爹人怎麼樣?”林瑾瑜突然開口道。
“挺好的,仗義疏財,幫扶後輩。”
“這些是外人的評價,我想知道你自己的看法。”林瑾瑜嚴肅道。
祁君曜促狹一笑道:“我不是外人,難不成是內人?”
林瑾瑜一拍桌子,道:“你愛說不說。”
祁君曜放下碗筷,沉默須臾,開口道:“江湖中承你爹恩情最大的就是我了,這些年,他教我武功,給我錢財,鼓勵我為師父報仇,曾經我還懷疑過他,就算是師父的舊友也沒必要這樣待我,他對我這麼好,究竟是有什麼圖謀。”他笑了笑,又道,“後來知道他是想把你交給我後,就想通了。”
林瑾瑜道:“那我爹為什麼不教我武功、給我錢財呢?明明有窮凶極惡之人想取我性命,卻不給我自保的本事。”
祁君曜摸了摸他的額頭,啞然失笑道:“從前你自己死活不肯學武的,隻願意天天抱著把琴彈,這些你都忘記了?”
林瑾瑜尷尬道:“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