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一天,高彷那死太監都沒來找我的麻煩。
明明往日裏我就是偷一張紙都會被他發現,一向是前麵剛退朝、後邊我就會被逮到;但今日我手滑摔了禦書房的硯台,做賊心虛的在宮裏等了半宿,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覺得他可能是在等個時機給我來個絕殺,說不定一個指頭就能把我碾碎咯。心虛的我欺壓小狐狸變成我的樣子給我待在宮裏冒名頂替,自個兒悄悄摸摸的溜出宮來,躲在青姬房裏就不敢走了。
可是這一整天,死太監當真就銷聲匿跡,真的就沒想到來尋我麻煩。
上午我來的時候,青樓裏的姑娘們都才剛醒,一個個披頭散發歪七扭八的;這會兒她們都盛裝打扮,在各自的金主懷裏笑得花枝亂顫——再過會兒,指不定她們的房間裏就該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了,死太監當真忍得住不來捉我?
“哎,親愛的,我看你等人的話還是算了吧。”青姬一直從普通民謠給我唱到黃腔豔曲,我沒聽膩她倒先乏了,放下了琵琶靠在美人榻上給我挺屍。“你那情郎怕是尋新歡哦。”
“什麼情郎,我要找那死太監麻煩。”我抱著青姬的波斯靠枕一通揉,這東西軟綿綿的,抱著是挺舒服但是捏著不解氣。“一整天了沒個動靜,是他的眼線死了,還是他自己死了?”
“也別想那麼差,說不定是公事耽擱了呢?畢竟位高權重……”還是青姬帶著的小白嘴乖,一邊給我倒了杯涼茶,一邊安慰我說。
“位高權重不見得,四處巴結倒是少不了他。”我恨恨的說,一杯涼茶一飲而盡但還覺得渴。
不過說起公事……最近倒確實不太平,北方那邊的大漠三獒本來就很難纏了,最近又新冒出來一個打仗非常厲害的十一郎,三獒變四獒邊關守軍擋不住,剛過完年四哥就去了現在中秋了人都沒回來。
“哎喲喂,不得了了不得了,你這火氣大的涼茶都澆不下去,回頭要真是另有個美人指不定你能把人吃了。”青姬唏噓道,難得體貼的給我續了半杯茶,但這小嘴還是一如既往的賤。“不過要說公事我看未必,就今早的事,高公公和二皇子差點沒打起來。”
“什麼?”我本來就是氣頭上,青姬給我來這麼一句,我炸了。
“你家情郎和你家二哥大打出手,就今日上午的事情,爭了對麵清音閣一個姓文的姑娘。”青姬慵慵懶懶的躺著,語氣平淡的說道。“剛開始見人的新人,昨個兒才第一天現身賣唱,今天就被人接了回去,那文姑娘也是個能人了。”
“什麼?”我一愣,誰跟二哥搶女人我都不意外,但唯獨高彷和他搶女人能嚇死我——死太監不是二哥一黨的嗎?搶這幹嘛?就算當真搶成功了不怕被我弄死?
“高彷跟你二哥搶了個女人,還是他贏了,坊間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青姬坐直了一點點,煽風點火不怕事大,反正燒起來的不是她家。“我還奇怪呢你怎麼這麼坐得住,原來是你消息不靈通啊。”
消息靈不靈通我已經不在乎了,畢竟我深宮深閨而且我沒有勢力依仗沒有手下可用,就那麼幾個心腹宮女還都是我母妃生前的。我震驚的就是高彷居然玩真的,當真敢往家裏接個姑娘?
後宮裏翻滾了十來年的老狐狸居然還能不知道這個嗎?
“那個文姑娘,什麼模樣?有我漂亮?”我鎮靜下來問青姬,可惜我人是鎮靜的,但語氣沒來得及控製。
“可把你給急得。”青姬一聲嗤笑。“沒你漂亮沒你漂亮。話說我說,就一太監你搶個什麼?那個能用嗎……”
青姬說一半便愣住了,傻呆呆的看了眼門口就像見了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青姬,你說話可曾過了腦子?”
我連忙順著她的目光回頭,還真看見比鬼還恐怖的家夥——高彷披著黑色的鬥篷站在那兒,身上帶著股血腥味,他向我們走過來、地毯上多了好些星星點點的血跡。
我連忙過去攙高彷的手,但他右手一伸忽然在我左額上輕輕推了推,撩起了我的劉海看了一眼方才許我近身。
這絕不對勁,他怎麼可能會對我有提防?哪怕僅僅隻是一瞬間。
“你們隨意媽媽找我還有事……”青姬被高彷嚇到,跑得比兔子還快。
高彷沒理他,他隻是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眼神陰鷙但是迷茫,平時我一直作死沒少氣死他,但從來沒見過他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要幹嘛……”說實在的我有點慌,想想我不就是弄壞了他的文房四寶,哪裏至於他這樣凶了?而且他受的傷是怎麼回事,他一聲也不吭的也不像是有收拾過傷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