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邱是被吐醒的。
準確來說是被船晃吐,然後醒的。
雜七雜八的東西清理完,他已經一頭的冷汗,因為天生眉眼弧度好看,笑起來的時候溫柔迷人,隻不過不苟言笑的時候就帶了點清冷的味道,這幾年來碰到陌生人很多都會被他這種氣質吸引,但他拒絕搭訕。
他的皮膚是那種健康的白淨,在經曆過這一遭堪比天翻地覆的晃動後,身體的不適顯得臉色有點蒼白,多了點不近人情的淡漠。他頭暈目眩非常難受,腿都有點發軟無力,猛吸了幾口氣後才開始打量周圍。
像是一個船的內艙。
空間算不上大,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腥鹹的味道。
這讓他的眉皺的更緊了。
衛邱的第一感覺是被綁架了,但這種幾率幾乎為零。
這裏不算密閉,頂上的倉門還會漏出來一點斜斜的亮光,不遠處有個和他一樣吐得七葷八素的小年輕,大約十七八歲,黃色衛衣搭休閑褲,個子不算很高,眼睛狹長渾然天成一種貴氣,但目光靈動,能看出來性子裏的活潑勁兒。
此時暈暈乎乎也是小臉煞白。
衛邱剛醒過來的時候小年輕並不在身邊,看他清醒了之後才慢慢挪到他邊上打招呼,“好點了嗎小哥,我叫沈黎,你可以叫我小黎,”
“衛邱,這是哪兒?船上?”
衛邱隻是看起來不善言談。
因為優秀又長得好看,生活中也有或多或少的人接近,他很少會理會。不過沈黎看起來又是個熱情活潑的勁兒,衛邱沒什麼理由給人家冷臉。
衛邱在不停的打量四周環境的布置,十幾個陳舊的木箱木桶堆在一起,還夾雜著幾個麻袋鼓鼓囊囊裝著什麼,入眼一共七個人,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穿著西裝抱著公文包瑟瑟發抖,眼神躲閃不定,一對老年夫妻,一個30歲左右穿著藍套裙的女人在發呆,一個十來歲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小女孩滴溜圓的眼睛四處也在打探著周圍,老是好奇地往他這兒看。
還有一個看著就像小說裏反派的彩虹毛在四處溜達,左瞅瞅右看看,看雜物的眼光充滿了嫌棄,看人的眼神更加厭惡鄙視。
沈黎一笑眼睛就彎成月牙,“我覺得應該是在船上,我正在家睡覺呢,醒了就到這兒來了。你剛睡著那會,船上下來個人抬了幾個木箱下來,穿的衣服又破又爛,還髒兮兮的,看不出來是哪的人,嘰裏呱啦的鳥語也聽不懂,真是奇怪了。”
衛邱壓抑住為胃裏翻江倒海的不適感問,“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裏?”
沈黎支支吾吾地說,“我也不太清楚,就莫名其妙到了這裏。”
沈黎還大概說了一下其他幾人的情況,衛邱沒來的時候他基本跟所有人都嘮過。
胖乎乎不理人,老人是旅遊走著走著暈了,醒來後就在這了,藍套裙當時正上班呢,小女孩失去記憶的時候在上課,彩虹毛不知道,根本不搭理人,拽了吧唧的樣看誰都是嫌棄的,還有一個更拽,彩虹毛問他幾句還會瞥一眼答一句,用著十分厭煩的語氣,睡覺的那個沈黎湊過去問了幾句話,眼都沒睜開看他。
衛邱順著他的手看了一眼,麻袋角落陰影裏,確實還有個人。
衛邱可不想信什麼青天白日的穿越,但是也解釋不通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裏。
自己並不是居住在海邊的人,相反最後選擇定居的是大陸中心,把他送到這種晃得人仰馬翻的船上,除了在海裏他想不出還能有什麼地方。
他四處走走看了幾眼那些堆積起來的木桶,聞到了濃重的又有點奇怪的腥味,有點像血腥,又夾著其他的味道。因為離得太近,這難聞腥臭的味道讓他又皺緊了眉。
衛邱沒有打開這些木桶,差不多能感覺到是什麼東西,自己已經沒什麼東西可吐了,他也不想髒自己的眼。
幸好船終於不晃了,衛邱這才終於覺得好了點,找了塊腥味沒那麼重的角落深吸了幾口氣冷靜了下來,就見著彩虹毛也學著最拽的那個靠在麻袋上睡覺。
沈黎像是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又試圖去騷擾正在睡覺的男人,被彩虹毛低聲嗬斥了幾句後也老實了。
不多一會倉門開了。
一群人都抬頭往上看。
那倉門伸出來個絡腮胡的大腦袋,衝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出來。
衛邱先上了甲板,隻看到一望無際的海麵,碧波蕩漾,天空蔚藍,見不到什麼海鳥,連雲都看不到幾塊。
他們所在的船型尖瘦,沒有正常船的駕駛室,看起來破舊又搖搖欲毀,船尾上有瞭望台,七八個同樣服飾的船員跟在絡腮胡後麵,甲板上陳列著一些木桶和生鏽的魚叉,還有一些沾了亂七八糟東西的漁網。
這種破爛船放在海邊估計都沒人看一眼,屬於徹底報廢都沒人要的東西,居然還能載著他們到海上來!
而且這海麵一眼望不到盡頭,根本不像是臨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