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冷的灰色山石和穿著色彩暗沉的人群中,一抹青影顯得格外顯眼。黃藥師無所顧忌,行動似風,在人群中宛如一座殺神,所過之處,很難有人能夠挨過三招。
歐陽鋒及洪七見狀,也不再收斂,一一拿出看家本領,使得幾人周邊呈現出一種微妙的真空形態。
眼看著這片台階上的人逐漸一一倒下去,從山頂忽的傳來一聲長嘯。
長嘯聲中含著深厚內力,氣息綿長,綿延不絕。
隨即三抹灰影宛如一道閃電衝了下來,其中兩道以一種舉重若輕的姿態翩然落地。丘處機劃出去些許,又折返回來,恭恭敬敬、低眉順眼的跟在王重陽身後。
王重陽一手放在身後,另一隻手微微彎曲放在小腹前方,表情嚴肅,眼底帶著些許怒火。
“大家都是手足同胞,如今大宋內憂外患,爾等作為宋人,不念家國,卻一心掛念秘籍已經十分可笑,如今更是為了三年後虛無縹緲的華山論劍比武大打出手,隻為排除異己,更是令人啼笑皆非。”
王重陽視線劃過地上的屍體,更是沉痛,眯著眼睛看了眼已經殺紅眼,不管不顧的武林眾人,冷喝一聲,肉眼難見的氣勁以他為中心四散開來,將離他較近的江湖人士都掀了起來。
“既然諸位對今日決戰戀戀不舍,那麼王重陽就陪同各位好生較量一番,也好讓各位盡興而歸。”
話音剛落,灰影一閃,所到之處都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途中,王重陽“咦”一了聲,停了下來,身後的江湖人士姿態千奇百怪,竟然全部被點穴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敖掌門,你華山派這陣勢可有些大。”
“我記得方才山頂上不曾見到這麼多的華山派弟子,這都是方才從山下趕來的?”
王重陽眼中冷芒更勝,下手毫不留情。
黃藥師等人如臨大敵,王重陽一人以一敵五竟然也毫不落敗。
梅若華不自覺已經衝出去和大隊伍有一段距離,回頭一看立即喊道:“你要找華山派算賬打我們做什麼,我們又不是自願在這裏打架的。”
說完順手拉了把陸乘風示意他應聲。
陸乘風一愣,隨即肅著一張小臉衝上去喊道:“不許打我師傅。”
小小少年在人群裏任誰都比他高半頭。
王重陽一頓,停手,拎著陸乘風的衣領把他提起來,視線在少年稚嫩的臉上一掃而過,將陸乘風一把扔到洪七懷裏,又扭身朝著靠下方的華山派弟子衝過去。
灰色的寬大道袍被風掀起來,遠遠看去像是一隻灰色的雄鷹朝著獵物撲去。
陸乘風從洪七懷裏爬出來,一溜煙跑過去抱著黃藥師的大腿不撒手。
梅若華鬆了口氣,眨眼的功夫,絕大多數人都被王重陽以獨門手法點住,足可見這位“中神通”有如何神通——畢竟蟻多咬死象。
梅若華湊過去和大隊伍會和,就見“三絕”三人都表情目光達到了高度一致,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目光盯著王重陽,看著王重陽在華山之巔大殺四方。
習武之人對於武學巔峰都有一種近乎癡狂的執著,梅若華在這一瞬仿佛看到兩簇火苗從黃藥師的眼底燃起,將這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青衫客從雲間拉回凡塵,讓他有了世俗的熱情。
黃藥師語氣裏帶了幾分熱絡:“我到他這個年紀不一定有他這樣的境界。”
“我以往鑽研的太過龐雜,自以為樣樣精通,卻不曾想世間能人異士諸多,單論武學一道我已經輸了。”
黃藥師目光灼灼,語氣遠不像話語那般喪氣,反而帶著熊熊鬥誌。
洪七深有同感:“黃兄弟所言極是,武林中人的畢生追求也就是如此了吧。”
歐陽鋒歪了下腦袋,吐字格外清晰:“《九陰真經》”
梅若華覺得這一瞬這幾個人都變了,回過頭去,在場所有人眼底都蘊著火焰。
當一個人格外厲害時,人們除了承認這個人厲害之外,總會想方設法將這個人的成就歸功於其他地方。
比如《九陰真經》。
即便是知道未來的大致走向,梅若華此刻也能深刻的意識到這個江湖的血雨腥風從今日之後才真正開始。